赤尊公主每天天沒亮都起床,十分刻苦,昨夜更是徹夜未眠,才得出了現在的結論。
通過淩風提供的資料可以得知,宇宙內的時間定義本來就不一樣,這是一個狹義的概念,或者說主觀概念。
就主觀概念去切入,很好理解。一日三秋、度日如年,都能說明在主觀意識裏時間的難挨。但同時又有“數十年華如白駒過隙”,來形容人生的短暫,轉瞬即逝。
當然,在主觀上加上客觀因素,就有了時間的定義,於是就出現了鍾表。蒼雲界第九係的鍾表都來源於第八係,這兩係文明的時間概念保持了一致。
把時間放在同一個世界裏,才有比較的價值,而不同世界的時間,很可能也是不一樣的。比如星闕上的一年,幾乎相當於蒼雲界的兩年,其中就有一倍的差距。
如何造成一天相當一萬年的客觀時間差距?
“我們這裏的確過了四十萬年,而維嶽降神的計時係統也理應和蒼雲界保持一致。”赤尊公主盡量解釋仔細,“但三百六十五萬倍的時間流速差距,在同宇宙的範圍內很難發生,條件極度苛刻。維嶽降神提供的位置信息並不存在這樣的條件,所以我判斷,維嶽降神是進入了別的宇宙。”
“啥?”秦飛眨了眨眼,完全聽不懂。
赤尊公主忍住笑意:“就像除了蒼雲界,還有星闕和別的世界,這些主量級世界存在的宇宙之外,也存在其他宇宙。或許是平行宇宙,和我們沒有任何關聯,這種可能性大一些。又或許是呈曲線關係的交叉宇宙,即過去、現在、未來。”
“等會等會,我腦子裏嗡嗡的。”秦飛簡直有些缺氧。
赤尊輕輕笑聲:“比方說那位時間旅行者江佐城,他可以出現在現在,也能出現在過去,也可以去到一定程度的未來——他能在同一宇宙時間軸上,出現在三個不同的宇宙時間裏,這並不是說明他能改變宇宙的客觀時間軸,而是說的確存在這三個不同的交叉宇宙。”
“呃……”
秦飛喉結蠕動,“意思是,有三個我?”
“也不能這麼說。”赤尊公主凝眉道,“殿下,你有沒有過某一瞬間,覺得一些場景似曾相識,一些彼此的對話還沒出口,但整個過程似乎已經在腦海裏有深刻的印象?”
“是是是,有些玄乎。”
赤尊公主微微點頭:“這就說明,三個交叉宇宙的自己,其實是同一個人,在宇宙交叉的節點產生了共鳴,所以才有‘被動預知未來’這樣的現象。”
徐青紗倒是說過,主動“預知未來”是一種邏輯,沒想到還有個“被動預知未來”的說法。
但是宇宙以怎樣的形式交叉,以怎樣的形式平行,空間關係如何,其他關係如何?
這顯然不是秦王殿下能搞清楚的事情,赤尊公主任重道遠。
赤尊公主敢主動找秦飛,自然是有了深思熟慮,她接著道:“使用排除法,可以確定維嶽降神並不在我們所處的‘現在宇宙’,而我們之中,具備空間本源的隻有冷月前輩,讓她探查一番維嶽降神提供的空間坐標,就會知道這個坐標點的奇異之處!”
到底是交叉宇宙,還是平行世界,一查便知!
“對哦,可以讓小姨幫忙!”秦飛有些興奮,忍不住揮了揮拳頭,最近的好消息真的是一個連著一個,事情也越來越順利。
當然,主神徐若被困在犴文明世界,必然是受到了極大的牽製,否則不會連回來一趟的時間都沒有。
得想辦法盡快幫上忙。
主神直接參與四十多天都無法解決的戰鬥,必然輕鬆不了。
想想也是恐怖,兩地的時間軸差距太過龐大,徐若一天沒有解決戰鬥,蒼雲界的時間就會流逝一萬年!
假如沒有淩風穩固後方,也許等徐若回來,蒼雲界所在的恒星係早就不複存在!當然,時間是一把雙刃劍,有利也有弊。比如犴文明每經過一天,八九係的文明都提升了一萬年!或許這也是犴文明急於將蒼雲文明抹殺的原因!
否則假以時日,蒼雲文明必將淩駕於犴文明之上!
還有一個問題比較有趣:“赤尊你說,兩界的時間既然不一樣,為什麼我們在通話的時候,交流又很正常呢?”
“大約是時間法則的特性吧?”赤尊努力的給出判斷,“當兩個坐標係產生關聯的時候,客觀時間軸就會自主統一。”
“也是……”秦飛雖然不懂,但赤尊公主的這個說法還是讓人信服的。
閑聊沒幾句,見淩風、徐青紗母女說話說得開心,秦飛於是道:“項鼎說給咱準備了五萬隻陽澄湖大閘蟹,咱們現在過去了喔?”
淩風好笑的道:“再不掉頭,你都快穿過魂海了。”
“咳咳。”秦飛尷尬的一笑,連忙調轉追風號的方向,往項家所在的會稽郡飛去。
江東之地,是蒼雲國最富庶的地區,有著天下糧倉的美譽。盤踞在此的項家,其土豪程度顯然非同凡響。
項大少衣錦還鄉,次次都是宴請鄉裏,舉州同慶。據說項家的祖上,還出過一位帝王,就算項氏王朝不複存在,江東的項家依舊延續著榮光。
之前幾次項鼎回來,都是豪氣幹雲,牛皮吹上天,但這一次回家,心裏總感覺不大對頭。家裏的確熱熱鬧鬧,但項大少卻沒有往日的好客,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時不時的往霄山地區飛一圈。
也是陰差陽錯,秦飛為了讓淩風、徐青紗母女多說會話,特意往霄山北區兜了一圈,因此居然錯過了。
秦飛不是第一次來會稽郡,這裏有學長關勝誌,有師父關山北——聽說關山北已經和家人團聚,不知道是被調上了星闕,還是在這會稽城中。
自從烈家大舉壟斷蒼雲界的人才,其餘六大守護家族也不敢貿然的涉足,因此關山北留在這裏也不無可能。
低調的在城外下了追風號,徐青紗和淩風手挽著手走在前麵,秦飛則是跟在丈母娘還有老婆的屁股後麵,呆頭鵝一樣東張西望。
煙火人間,總有吸引人的風景。秦飛就特別愛看街邊的人討價還價——
比如那些陶藝之物,有客人看上一個瓷瓶,就在那鋪子前問價:“老板,這瓷瓶多少錢一個呀?”
鋪子老板嘴裏一哆嗦:“嘖嘖,客官好眼力,一眼就挑中了本店的鎮店之寶。不瞞您說,這瓷瓶乃是前朝的汝窯所出,這釉色上乘,真的是萬中無一的精品。擱家裏顯檔次,送朋友有麵子,隻要金幣三十枚!”
“我靠,一個瓷瓶三十枚金幣?”年輕的客人眼睛一瞪。
鋪子老板見客人眼裏透出來那麼一絲欲望,知道有門,就道:“這瓶子碰上了您,不僅是您識貨,也是一樁緣分。我就讓您個緣分,少您兩枚,二十八枚金幣帶走!”
“這……”年輕的客人嘴唇抿了抿,拿著瓶子愛不釋手的裏外看了看,“還是有點小貴。”
“呃……”老板的臉色開始故作艱難,可又保留著相見恨晚的感慨,嘴裏嘶嘶倒吸,故作直爽的歎道,“公子您這話說的,我要是真要掉了本的把瓶子讓給您,那也顯得您心不誠,這瓷器呀有靈性,不誠心可不行。”
客人皺了皺眉:“能不能再少點?”
“唉——”老板重重一歎,仿佛生活有無限的艱辛,“再少,可就是折本的買賣了。”
客人搖搖頭,直接走開了。
至於是否誠心,誰也不知道。老板還想追出來,但年輕的客人腳步甚快,轉眼就彙入了人流,辨不清身影。
這時候卻有一個大媽過來,衝那鋪子老板大大咧咧的喚聲:“哎喲,王老板,這瓶子蠻精致的嘛,擱家裏插花不錯。”
竟是與那年輕的客人看上的同一個瓶子。
王老板咧咧嘴,聲音低了無數倍:“張嬸啊,您要的話,給您個實心價,三百塊銅幣!”
“嘁,三百銅幣,你搶錢呢?”張嬸瞅了幾眼,一副嫌棄的樣子,“三十塊我拿走,賣不賣?不賣拉倒!”
王老板臉色一黑,差點哭出來:“張嬸您這就過分了啊,三十塊像什麼話!咳咳,要不……您給個五十?”
“就三十個銅子,你賣我就拿走。”張嬸很是霸氣,“你說聲不賣,我立馬走人。”
王老板臉如苦瓜,張嬸見他猶豫,果真就轉身離去,慌得王老板連忙追上來喚道:“張嬸,張嬸三十五!三十五送一個碗,帶一個吧張嬸!”
見張嬸走得堅決,眼看著就要離得遠了,連忙跺腳道:“哎呀行行行,依你依你,三十就三十!”
……
金幣和銅幣的比例,那可是高達一萬,這相同的瓶子在不同的人麵前,價值卻迥然不同。其中的確有王老板胡編亂造的成份,但做生意,本質就是把物件賣出超過其本來價值的價格。
騙人不可取,但其中的心理博弈,卻是精彩得很。
幾步閑逛,發現本就熱鬧的會稽大街越來越多人,舉目四顧,不由得幸福一歎:國色傾城,想低調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