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些疑問回到血色長城，一直捱到晚餐時間，秦飛才尋了輕鴻詢問。
“次量級世界看似融合在主量級世界當中，但互相之間沒有多大影響。”輕鴻認真解答，“也就是說，我們所處的空間其實存在多位麵重疊，我們關閉的是蒼雲界的天幕，次量級世界所處的空間位麵並沒有受到影響。”
所以密境會有陽光。
“嗷……”
秦飛聽這些高級知識已經習慣了，臉上的茫然少了許多，心裏斟酌了一番，才看著輕鴻道，“玄心戰甲的自動作戰功能很強勢，我隻作為能源，讓戰甲來完成戰鬥，會不會更好？”
“……”輕鴻愣了一瞬，如果是一般年輕人這麼問，還情有可原。但眼前的男子，是性格極度狂傲的人間王者，他再自己麵前雖然表現得像個小屁孩，但種種事跡表明，秦飛是個相當要強，且不願意被任何手段控製的人。
他這樣問，一定有言外之意。
輕鴻沒想騙他，點頭答到：“在你的戰鬥意識達到一定階段之前，的確如此。文明等級太低，導致你的戰鬥意識比較低下。”
說著，還有些戲謔的笑聲：“再怎麼說，玄心戰甲擁有第八係文明最先進的戰鬥知識庫，你多用心學，別急著比較，會傷自尊的。”
見秦飛眼底有一絲不確定的光芒，輕鴻終於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幾分歉意的道：“以前對你的設計，的確很殘酷。但你已經用行動證明，你不是工具。隻要你足夠自信，足夠努力，擁有足夠的智慧，以及一丁點的運氣，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關於這些……
“我是沒啥智慧啦。”秦飛有些悶悶不樂，“自信還好，努力一般，運氣不錯。”
輕鴻看他的模樣，就知道是被自動作戰模式給打擊了，歎道：“你或許不理解，為什麼我對青紗一直不怎麼熱心。”
“為什麼？”秦飛一直很奇怪，“她是您的親骨肉，您卻向來不聞不問。”
“是啊，青紗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我怎麼能不心疼……”輕鴻的眸子裏有些慚愧，但卻十分堅定，“假如你隻能全心全意的對一個人，讓你在愛人和孩子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秦飛愣住，但也隻是愣了一瞬：“我會選愛人。”
忽然之間，他有些理解輕鴻的選擇了。比如對幾位秦王妃，愛她們是必然的，孩子嘛，隻是意外——秦風、秦妙染倆兄妹要哭暈了：壞爸爸，爸爸壞！
假如在兩者之間選擇，肯定還是選秦王妃。
輕鴻接著道：“假如蒼雲界的百姓都安全了，但青紗或者是雲芝陷入險地，你想想，你會變成什麼樣？如果讓你選擇，用小風、妙染的人生，去換她們兩的平安，你換不換？”
這個問題很尖銳，以至於紮得秦飛的心裏一痛。此事愕然的發現，自己其實和輕鴻沒什麼兩樣。
終於點頭，艱難的道：“換，為了愛人平安，我不惜一切代價！”
“對不起……”秦飛咬了咬牙，鄭重其事的看著輕鴻，“以前我一直覺得您冷血，是我沒有設身處地的去想。麵臨這樣的選擇，最難受的，其實是您。”
輕鴻笑笑：“算啦算啦，你這小家夥，內心還是個孩子呢。”
“好吧……”秦飛窘迫的扮了個鬼臉，果然是個調皮的大男孩。把話說明白，各自心裏輕鬆不少，丈母娘和女婿的晚餐也分外溫馨。
輕鴻道：“再有兩次治療，我的靈眼就能被激活，現在隻是能勉強開啟虛界。”
“兩次……”秦飛嘀咕了一聲，“五行本源的話，需要一個月，也快了。”
——
接下來的日子很安逸，輕鴻重返血色長城，經常在不同的樓層擺弄些設備。有時候是她一個人，有時候秦飛會跟著學習。
但聖道之體，貌似不能改變一個人的智商。秦飛就當看個新鮮，也不執著。輕鴻見他心態好，也就不強求了。
“話說這個……呃電影？”秦飛陪丈母娘在一間放映室裏看了一部很長的電影，“孫悟空？和晴兒說的西遊記的故事不大一樣啊。”
輕鴻撲哧笑聲：“晴兒跟你說的是《西遊記》，這個是《大話西遊》。”
“這樣啊。”秦飛還是第一次看這麼新奇的東西，“裏邊……都是演的吧，我見牛魔王的肩膀都被孫悟空咬掉了，他們是真能飛嗎？”
“對啊，都是演的。”輕鴻挺喜歡看他傻傻的模樣，似乎覺得這樣的傻孩子會把自家女兒照顧得更好，“那時候也沒人會飛。”
秦飛有些不信：“但是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的感情，好像演不出來吧，那個眼神……”
“誰說不是呢。”輕鴻歎息道，“連你都看出來了，但他們當時自己卻不知道。後來演紫霞的女子嫁給了別人，演至尊寶的人多年不娶……”
“唉。”秦飛皺著眉道，“那豈不是很可惜？”
當時她喜歡他，他卻茫然不覺。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卻已經看向了別處。緣分錯過，悔恨終身。
“世間的很多事情，注定是可惜的。”輕鴻看得很開，“假如沒有錯過，也許你就不會覺得這段感情有多美好。”
秦飛對於感情的認識不大深，他信奉的是喜歡就追到手，貼近於完美主義者。隻能不深入去想，轉而疑惑道：“那這個西遊記的故事，是來自於你們咯？”
“嗯。”輕鴻點頭道，“第九係文明的很多神化傳說，都是由來自第八係。除此之外，包括你平時看的幾本書，也來自第八係，比如《易經》、《淮南子》。”
兩係文明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倒不奇怪。
往後每天，秦飛都會和輕鴻看一場電影，有時候還接秦王妃出來一起看，那可不得了。輕鴻是看淡一切，秦飛是榆木腦袋。
但秦王妃們就不一樣了，經常看哭。
“為什麼他們沒有在一起？”
“她怎麼那麼傻？”
“……”
“今天是什麼片呀，悲劇的人家不要看啦！”
輕鴻卻道：“多看些不願意看的東西，才能成長得更快。”
不過這一晚放映的《英雄》，卻讓秦飛陷入沉思，心裏有許多疑問。不僅是因為他本身也是“秦王”，其中表現的很多東西，值得人思考。
無名花了那麼大功夫，靠近了秦王十步，最後卻放棄了刺殺。殘劍也在和飛雪的比劍中故意讓了一招，選擇了死亡。
兩個武功絕世的男人，都擁有擊殺秦王的能力，但都在最後關頭，看到了武功存在的真正意義。也就是秦王在殘劍的“劍”字中領悟到的——和。
武之寓意，在與止戈。
天下一統，天下安和，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像星闕幻海的家族割據，傭兵橫行，每天都有家破人亡的慘劇。他們的人才培養機製，甚至比不上擁有戰神府的蒼雲帝國。所以星闕幻海的統一大業，勢在必行！
“我忽然覺得，明皇在做的，不一定和我們背道而馳？”秦飛小心的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輕鴻當年的布置，造成了星闕幻海的家族割據。而明皇則是要徹底結束這個局麵，創造大一統的環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既然輕鴻已經決定結束蒼雲滅計劃，守護家族也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明皇的籌謀，似乎在順水推舟？
“也許吧。”輕鴻歎了口氣。
可是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對明皇是有恨意的。估計是在漫長的歲月裏，明皇放棄了尋找，隻剩下她一個人在堅持。
明皇有他的大局觀，輕鴻則是認為找到身為主神的丈夫，就是最重要的大局。意見的分歧，導致了友情破裂，輕鴻骨子裏就是個小女人，懷恨在心很正常。
秦飛等人所不知道的是，明皇的競爭意識異常強烈。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被輕鴻和她丈夫壓了一頭。有他們夫妻在，明皇永遠隻能排第三。
老徐深陷魂泉盡頭，這對明皇來說，反而是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加上輕鴻的實力大損，蒼雲星闕之中，明皇已經成為事實上的主宰！如此大好局麵，明皇絕對不會放過。
因此輕鴻才會盡量隱瞞藏匿，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是敵是友，已經很難界定。漫長的歲月，能夠改變的東西太多。當明皇拒絕和自己一道去拯救老徐，輕鴻就覺得明皇變了。當年老徐可是救過明皇無數次！
那是機會主義者的味道，非常危險。
由於輕鴻專注於尋找丈夫，明皇的金宮成為了第八係文明的最高統治中心，雖然千山以西是共和製，但實際都在明皇的監管之下。幻海地區如果統一，明皇可不樂意看到另外一個皇者出現。
總結起來就是：明皇的目光看得很遠大，同時也想當皇帝。
“話說嶽母，帝製在你眼裏，是不是也很幼稚？”秦飛忽然問道。
“分情況吧……”輕鴻理性回答，“百姓擁有足夠的創造力，便不需要皇帝。但百姓如果太愚昧，必然需要帝製的監管和引導，否則百姓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或許能安穩的度過一生，國家不會有什麼大亂子，但文明進程必然會受到影響。”
見秦飛聽得發愣，莞爾笑聲：“比如，假如你不創造踏雷訣，那些中四境的人豈不是還傻傻的待在地麵作戰？而你已經帶領一部分人，衝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