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在床沿坐下，看到母親幹枯的手掌，已經有了好多老年斑。連忙珍惜的捧在臉上，像是想要找回什麼，卻慌張的發現，再也回不去了。
二十年，已經把當年那個風韻萬千的美婦人，變成了一個奄奄待死的老嫗。
“娘……”冷月神色淒楚，“月兒在這呢，月兒回來陪您了！”
大約是指尖觸到了冷月的淚花，母親的表情有些疑惑：“我的月兒怎麼哭了，在外麵受委屈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冷月咬著牙：“沒，月兒很好，就是想您了。”
母親卻還以為自己是夢境當中，哀歎一聲：“你在外麵要多加小心，這人世險惡，自家人尚且自相殘殺，何況外人。”
“……”
秦飛見到這樣的場景，心裏並不是全無波瀾，縱然自己全力幫助，冷月的母親已經這樣了，即便再得到本源之力，恐怕也逃不出壽限。如今年近花甲，隻有中階劫將修為，按七八十歲的平均壽限來看，她需要在二十年內達到巔峰啻魂，才有可能逃過一劫。
不是不可能，但想要重拾修煉的心思，何其之難？
話說回來，永生不死並非絕對的好事，生命有生有死，才是一個完美的輪回。如今她們母女團圓，隻要寬心修養，也能得個健康長壽。
“月兒知道了。”冷月顫顫的伸出手，想要撫摸母親的臉頰，但是幾度猶豫，有萬分的不忍，終於觸及那深深的皺紋，再也忍不住，伏在母親榻前痛哭起來。
“娘知道月兒委屈……”老夫人哀聲道，“月兒不怕，有娘在呢。等娘腿腳利索了，就去家族大長老那替你求情，免了那些罪責，好讓你回來。”
“好，娘您好好休息，等您睡醒了，月兒就回來了……”冷月不想給母親太大刺激，努力的按下激動的情緒，輕聲安慰道。
“唉……”老夫人長長歎聲，嘴角苦澀的笑笑，緩緩閉上了眼睛，淌下兩行老淚，“又是這個夢，我的月兒啊……你什麼時候回來？”
……
照顧得老夫人安睡，冷月才擦擦臉上的淚痕，轉而道：“小飛，謝謝了。”
秦飛輕鬆的道：“小姨客氣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於此事上無須矯情，冷月又道：“我們在傳送廣場上鬧了那一下，你的攻擊強度堪比巔峰真神，家族必然震動，唉……”
沒想到，自己一回來，就遇到這樣的破事。
也怪不得秦飛張口罵人，他就這麼個直性子，冷月為了蒼雲界，付出了二十年的青春，但是冷家這些人卻將之視為叛徒。
在秦飛眼裏，簡直如同螻蟻，螻蟻敢攔路，叫你滾你不滾，那就隻能踩你一腳！
“震動就對了。”秦飛哼道，“總該有些直接的手段，讓守護家族知道，自己不是幻海的主宰！過去的輝煌，已經成為曆史！”
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人敢在寒霜城裏對冷家直接動手了。秦飛初來乍到，就在冷府之內的傳送廣場炸了“滿堂彩”，傷人數十，不少人幾乎當場殞命，這足以給冷家敲響警鍾。
誰，才是幻海的主導！
在榻前守候了一會兒，見老夫人睡得安穩，兩人於是先行退出了房間，正看見冷卓和幾名冷家長輩在門外的院中等候。
不過冷卓並沒有在居中的位置，為首的幾名長輩氣凝如淵，目透神光，都是冷家的超級高手。當然，冷卓的實力在族內也是幾十名以內，不過因為女兒帶走了玄晶鑰匙，他的地位也受到了影響。
“你就是秦飛？”一名頭發銀白的高瘦老者凝眉哼聲。
這個態度……
秦飛嗤笑一聲，看了一眼冷卓。既然已經接受了你的說法，你不協調好，那就是你的責任！
冷卓心裏也著急，連忙道：“大長老，這位正是帝鴻欽點的本源晶石繼承者，亦是秦筱陌與蒼雲界言帝之子，秦飛。我們想要對抗烈家軍，少不了秦王殿下的支持。”
大長老目光銳利，臉色陰沉，顯然對這個初到冷家，就把傳送廣場炸得一團糟的年輕人印象很差：“烈家軍的主體，正是蒼雲帝國的軍隊，你如何證明，你是誠心幫助聯軍？”
秦飛啞然，這位冷大長老說得的確有理，但似乎是沒搞清楚狀況，於是慢條斯理的道：“不用證明，明著告訴你們，六家聯軍的死活，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特別是你們冷家，被滅掉，最好！”
你們跪下來求我，好生對待冷月，那還有得談，但凡在我麵前擺姿態，那怪不得本王無情！對秦飛而言，六大守護家族的生死，的確不在考慮範圍之內。雖然有些家族幫助過自己，但其心叵測，至今無法辨明是敵是友。
“你！”大長老被噎了一道，瞬時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白一紅，顯然氣得不清。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燈光照射，各有明暗。
秦飛沒功夫和他們這些人鬥嘴講道理，哼聲道：“剛才在傳送廣場攔我的人，以及你們這幾個吹胡子瞪眼的，都滾去麵壁思過，寫檢討。想清楚了，就沐浴齋戒，用你們冷家最高級別的儀仗，來秦王府接冷月回家。此事安排妥當，寒霜城還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否則，不把寒霜城燒成烈焰城，都算老子的火氣小！”
“小姨，咱們走！”
秦飛怒氣衝衝，霸氣十足，冷月對這些事情沒太多念想，有秦飛做主自然最好。當即撕開空間，兩人的身形一閃即逝。
不過空間本源似乎不能輕鬆的完成兩界的跨越，依然是回到一片狼藉的傳送廣場，利用空間傳送門離開了星闕。
“本來還想蹭個飯的，虧了虧了。”秦飛見冷月憂心忡忡，玩笑道，“放心好了，老夫人睡醒，肯定反應過來，到時候心情一好，身子自然就好了。等冷家免除你的罪名，重新接納，再安排老夫人進入密境修養。”
“嗯。”冷月輕歎，凜凜寒鋒，銳利如刀，她的衣袂飄舞，容顏絕代，此時卻是滿麵愁緒。
秦飛有些八卦的問道：“我娘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話說，到底是誰啊？哪的人？有沒有你大侄子帥啊？”
“唔……”冷月沒想到這個小屁孩居然敢這麼問，一時鬧了個大紅臉，嗔他一眼道，“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秦飛嘻嘻笑聲：“這不是關心你嘛。”
兩人一邊下降高度，一邊閑聊。雖然可以讓冷月創建臨時的空間之門直接返回秦王府，但難得出來逛逛，正好散心了。
“他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冷月終於鬆了口，“那還是在我離開家族之前，四處走訪調查的時候了。”
見秦飛滿滿的好奇，也沒打算隱瞞：“他叫司將——司命有常，將來無常。”
這名字還挺別致的。
“他白不白？”秦飛沒來由的問出一句。
“哈？”冷月知道這小子思想沒個套路，答道，“跟你以前一樣黑。”
“哦——”秦飛恍然點頭，煞有其事的笑出聲來，“那就是黑無常。”
“你！找打！”冷月被他開了這玩笑，又羞又氣的捏起拳頭就招呼過去，秦飛哪裏敢躲，就抱著頭被她捶了一輪。
等冷月捶得手軟，才咧嘴又問：“哎呀小姨，別打了，再打我怕你手疼，待會兒我娘又怪我了——話說，我小姨夫是哪人哪？幹什麼的？”
“什麼叫小姨夫……”冷月揚起拳頭作勢又要打，“我們隻是見過，他學識淵博，是我敬佩的人！”
應是當年探完了蒼雲、星闕兩界之後，又去異界求證，結果找到了司將。請教諸多問題，他都能予以解答。
因此敬佩，順帶還有些心動。
“這麼多年，您經常和他在一起吧？”秦飛忍不住八卦起來。
冷月果然點點頭：“我在他的世界學習，他就是我的導師，帶我認知這個宇宙——其實我們蒼雲文明，真的很落後。就算是發展到最頂峰的第八係文明，如今也隻達到了反物質時代初級文明的水平，而我們第九係文明……”
她歎息一聲：“帝鴻所言不假，我們第九係文明擁有最好的開端，卻自己葬送一手好牌，發展至今，還是近古時代的文明等級。當然，靈眼時代的繁盛，也讓我們的個體實力達到一個巔峰，不是全無成就。”
至少，也存在雲城那樣比肩明皇，可以觸碰帝鴻那個層次的超級強者。
所以司將存在的世界，文明等級比第八係文明更高？
秦飛對於文明以及不同世界的存在，屬於小白階段，理解是不可能，隻能問些有用的：“關於魂泉，小姨夫怎麼說？”
“有小姨夫！”冷月心裏忐忑，不過這麼說好像也不錯，也就隨他去了。
“魂泉的存在，司將也在研究。”冷月表情凝重，“光是混沌之力、暗屬性亂流倒還可以解釋，但其中出現禁妖，並且盡頭處有空間之門……”
冷月眼裏滿是疑惑：“司將說，恒星的極度不穩定，會給周圍世界造成魂泉一樣的‘症狀’，之前也有過類似的事情，那是恒星係即將終結的先兆。不過出現空間傳送門，又存在大量禁妖……說明有人在利用恒星能源，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