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軍長途跋涉,風塵仆仆,先抵達西大營休整。燕雲城這才張貼布告:十二月一日,蒼雪戰區得勝之師回朝,令文武百官,出城十裏相迎!
一夜之間,燕雲城披紅掛彩,街道上有民眾拉起的各式橫幅標語:
“勇者生存,強者無敵!”
“蒼雪玄甲,佑我蒼雲!”
這是比較正經的,也有不正經的:
“前排表白俆軍師!”
“幫表白徐軍師的表白秦將軍!”
“表白霸刀柳絕情!”
——
燕雲城東,秦府。
過去的幾個月沒有主人在家,賈東升不敢有絲毫輕慢,把秦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秦飛一行悠閑得很,上京之前,又約好一起去了趟青蘇城,滿足了吃貨聯盟在四英亭蹭飯的夢想。
北上時又繞路去了江東項家蹭了頓午飯,拜見了項鼎的父母,然後一路遊山玩水,輕鬆愜意。
捱到黃昏,才低調的直接降落在了秦府之內。
賈東升那是老油條了,估摸時日,就知秦將軍要回家。看到秦飛氣色完足,神采飛揚,一些家丁、侍女都忍不住偷偷抹了把眼睛。秦將軍不在家時,兩位待產的主母有多難熬,便隻有自家人知道。
徐青紗當初看似平靜,實則有多少個夜晚輾轉難眠?
現在秦飛回歸,秦夫人由兩位變成了四位,讓人欣喜不已。趁著廚房還在準備晚飯,秦飛給凝兒、柳姑娘安排屋子——其實他滿腦子都是“大被同眠”,一鍋端了多舒服。
前院隔著老遠,傳來炮仗般的吼聲:“秦將軍!秦將軍!”
秦將軍聽之啞然:前頭院子到後院,得有小一裏地,烈大炮仗,名不虛傳。
於是讓晴兒陪兩位新夫人安置,自己出門迎接,賈伯已將興高采烈的烈國公迎進了大廳,奉茶相待。
秦飛恭敬行禮,烈國公亦起身還禮,相互招呼著坐下。
“呼延叔叔這是……想嚐嚐我家的菜?”秦飛見烈國公似有所求的模樣,能夠想到的,隻有蹭飯這一點了。
“秦將軍慧眼如炬!”呼延烈嘿嘿一笑,碩大的身軀微微顫動,屁股下麵的椅子都被壓得“嘎嘎”作響。他這體量,再好的紅木椅子都經不得幾下折騰。
烈國公說笑幾句,才談起正事,“其實主要想問你個事——今夜你去不去西大營?”
蔣永征、趙靈雎等人都在西大營暫歇,明天由常設文武出城迎接,再一齊上朝。俆軍師、秦將軍一文一武,踏平西界,理應接受萬民敬仰,百姓歡呼。明天要趕時辰,不如今夜過去,免得倉促。
“可去,也可不去。”秦將軍不置可否,“再說吧,我可能有事情要忙,有陛下旨意再說。”
明天的歡迎儀式,上朝表彰,榮耀屬於蒼雪城,屬於在蒼雪戰區奮戰了無數日夜的華夏將士。秦飛固然功勞極大,但心思高遠,也就看得淡了。
烈國公微一點頭,道聲:“也好。”
旋即問道:“秦將軍,接下來,打算去炎墟?”
定南疆、收苔島、破西界、平炎墟,大皇子最完美的回歸,隻差最後一步!不過在炎墟戰區,普通劫尊隻能站崗,隻有戰力穩超劫聖才有資格戰鬥。憑這些年輕人,恐怕力有未逮?
分辨出呼延烈的憂慮,秦飛示之安慰的一笑:“呼延叔叔莫要擔心,有徐軍師指揮作戰,區區炎墟,不在話下。”
這幾天諸多籌謀,早已將戰略目標放到了遠處。
經過一個月的閉關,這十二人的修為亦有了長足進步。如今的炎墟,真不一定在眼內。較為關心的,是炎墟的形成原因罷了。
呼延烈見秦飛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困擾,又提起一事:“嗷嗷剛剛說,看上了你家一名喚作蘇珍的女子……”
烈國公臉上訕訕,笑得有些靦腆。以前幫秦飛向秋家提親,烈大炮仗毫不含糊,輪到自家兒子,卻有些踟躇。
一來知道可能不合規矩。秦府侍女,皆是精挑細選的良家閨秀,個個姿容出色,娶回家倒是沒什麼問題。但這四百女子,皆來自皇城,原來伺候的是言帝。古來就有皇帝與皇子分享後宮的慣例,以秦飛昭然若揭的身份,享用這極品美色自然不是問題。
其他人恐怕有些講究。
二來,烈國公征戰沙場多年,深知戰場瞬息萬變。他縱然支持兒子在生死中曆練,但為人父母,擔心是難免的。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若是不遂了他的意,以後有個萬一,怕是會留下終身遺憾。
秦飛哈哈大笑,衝門外輕喚一聲:“門口的小姐姐,幫我請蘇珍過來。”
一家之主,管自家侍女叫“小姐姐”,除了秦飛也是沒誰了。
稍等兩三分鍾,便見一名體態輕盈,身材窈窕的女子蓮蓮行來。蘇珍穿著和宮女一般的淡粉白紗宮裙,膚白貌美,氣質恬靜。先對秦飛行禮,再對呼延烈行禮,便站在廳前不敢動了。
秦飛先任呼延烈觀察幾眼,才對蘇珍攤手道:“蘇姐姐,坐下說話。”
“唔,是……”蘇珍眼裏一驚,隻是秦將軍之命,不得違抗,隻得小心的在一邊坐了。
去年初到秦府時,就改簽了合約,人人平等,這秦府之內,隻有職責不同,沒有上下之分。
但誰敢把此事當真?
呼延烈心有感觸:“秦將軍待人至誠,名不虛傳。”
若非如此,哪能讓一眾心高氣傲的兄弟心服?
秦飛看著蘇珍道:“你對呼延公子,可有印象?”
“呼延公子……”蘇珍愣了一愣,看眼前的陣勢,立即明白了七八分,臉上紅了紅,“呼延公子率性直爽,多曾……多曾關心奴婢。”
兩家就住隔壁,顯然已經撩過無數回了。
秦飛看她神色,便知道這事有門,直言道:“呼延公子喜歡你,烈國公這是提親來了,就等你意思呢。”
冠軍侯、烈國公權傾朝野,左右一名普通女子的命運,不過是一句話。如今不僅讓蘇珍坐下來說話,而且還誠心誠意問她的感覺。
秦飛主張兩廂情願,若蘇珍無意,呼延傲絕就得多加把勁。
“這……”蘇珍眼眉低垂,似乎猶豫不定,不過下一瞬便起身拜道,聲音微顫,“君侯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
女生說話都比較含蓄,蘇珍這麼說,便是答應了。
秦飛哈哈笑聲,讓她坐下說話,才笑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先說好了,你嫁入呼延府,我以後可不發工錢了。除非……呼延傲絕還舍得讓你來我家做工,哈哈!”
幾人不僅莞爾,秦將軍的思路永遠那麼清新跳脫,呼延烈道:“如此,就多謝秦將軍的成人之美了,我家嗷嗷剛剛回家說起這事,心慌得不行,生怕蘇姑娘不樂意。”
麵對西界狼騎都毫不畏懼,沒想到在兒女之事上如此靦腆?
說笑幾句,便將這樁親事敲定。呼延烈又問及蘇珍父母,才知是江南書香門第,名門之後,當時欣喜不已。
晚上聚餐時,秦飛做主,讓蘇珍妹子坐到了呼延傲絕旁邊,眾兄弟嫉妒得牙根直癢,恨不得把筷子戳到他腦門上。呼延傲絕看似靦腆,心裏別提有多嘚瑟。
“咱是情投意合,日久生情!”
“就每天打個招呼,一回生二回熟嘛,三回提親帶回府!”
那般得了便宜賣乖的模樣,把其餘幾位單身狗氣了個好歹,氣氛熱烈非常。
秦飛看他們坐到一塊的瞬間,才理解自己老丈人們的想法——若是呼延傲絕以後多娶,蘇珍會不會難過,會不會被冷落?
於此,隻能對幾位夫人加倍的好,才能讓諸位長輩放心。
翌日清晨。
燕雲城西,城內城外,幹道兩側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往外直過十裏店,往內一直到燕雲城中,靠近皇城。
城門之下,文武百官列隊出迎,皆是翹首以盼,麵露喜色。
距城二十裏的西大營,蒼雪大軍整裝待發,三萬精兵浩浩蕩蕩,其中押送著長長的一列囚車,諾魯克皇帝祿無雙,國師泰米爾,左王因炊思等皆在其中。
本應是喜慶的日子,蔣永征、趙靈雎卻高興不起來,摯愛親朋,無數將士,皆因言帝而死。固然有“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說法,但難免心寒。
正躊躇間,十二名玄甲戰將飛掠而至。
趙靈雎隔著老遠就聽見有人叫“姐”,眼眸中才有了三分笑意,連忙安排馬匹,調整陣形。
黑龍軍的核心隊伍,自然占據了較為靠前的位置。燕雲城的大街足夠寬,十匹馬並行都沒問題。
蔣永征、秦飛、秦宣、徐青紗、趙靈雎、秋凝、莫曉晴、柳絕情、梁川、成傑、子舟、潘虎、呼延傲絕、項鼎,十四名年輕將領,全都更換紅纓,組成第一梯隊,領著玄甲軍精銳開始向燕雲城緩緩前進。
迎接他們的,是滿朝文武,是燕雲城以及聞訊從外地趕來的百姓。
囚牢之中,泰米爾等人心如死灰,與其被抓來燕雲城受辱,不如死在那千裏雪域。隻有諾魯克的年輕帝王祿無雙,眼裏還有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