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成傑的腦筋很快轉過彎來，嘿嘿一笑：“新郎官，那咱憑本事泡你妹妹，成不成啊？”
兄弟們聽之一樂，顯然對“各憑本事泡妹子”的說法十分讚同。
新郎官本還看著白玉石台中的紅地毯發呆，左右兩列紫海棠，把步道裝點得十分夢幻，岸邊可見的有幾班樂師，還有無數湊熱鬧的秋家公子小姐，正在江畔玩鬧。聽得成傑發問，秦飛嘿嘿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們憑本事追得到，我不反對。”
得了當大哥的準許，兄弟幾個眼睛發亮，互相之間立即產生了不小敵意，互相懟了起來。說成傑太裝逼、子舟太娘炮、梁川太悶騷，其他三個糙漢子更是滾刀肉，打仗還成，找姑娘的確是一大難題。
秦飛聽他們說得有趣，輕輕咳嗽一聲：“你們別太樂觀，我的確是沒啥意見哈，但是言帝陛下對萱兒寵愛有加，你們……”
兄弟幾個齊齊一愣，頓時壓力山大，秦萱乃是一品青玄公主，言帝最寵愛的女兒，要給她挑駙馬爺，那還不得往細了挑？
啊呸，什麼叫往細了挑？往粗了挑！
這麼說也不對，才不儒雅……
哥幾個越說越猥瑣，讓秦飛額冒黑線，不過轉念一想，輕輕一歎道：“找媳婦，別像我這樣，又是女軍師，又是莫九針的，現在還娶了大小姐，還有位霸刀柳姑娘。”
子舟看他頗有感慨，誠心問聲：“願聞賜教。”
讀書上子舟是秦飛的老師，泡妹子上，秦飛是他們所有人的老師，固然秦飛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套路，但經驗之談，總有可以借鑒之處。
“我覺著吧……”秦飛認真思索，斟酌數息，才道，“你們找媳婦，別稀罕什麼皇家公主，也看太多方麵，就找我府上的佳麗，人品端正，樣貌看得順眼便好。”
秦府裏四百侍女，皆是精挑細選的良家女子，品行暫且不論，樣貌沒得說。
見兄弟們多有疑惑，他輕輕歎聲：“你們不必懷疑，我也不是說我比你們強，而是經過那麼多事……”
大家微微頷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都不得要點。在他們看來，秦飛坐享齊人之福，幾位夫人皆是人中龍鳳，羨煞了無數人。
秦飛抿了抿嘴，眼神略顯凝重：“成傑，你喜歡過晴兒。在吳淞河口，你親眼看到她被炮彈擊中，那種感覺，你說說看。”
吳淞河口一戰，莫曉晴接連擋下兩枚炮彈，驚險落水，全靠秋大小姐動作快，才撈回了一條命，秦飛至今心有餘悸。
“那種感覺……”成傑腦海中浮現出那淒豔的場景，眸子裏淚光閃動，嘴角笑容苦澀，“即便過去一年多，想起來依舊……依舊撕心裂肺啊。”
兄弟們若有所思。
秦飛接著道：“並且經過賀蘭山的事，他們再也不會讓我一個人去前線。蒼雪城，她們一定會去！而且會帶著小風、小染一起去！我根本攔不住——話說，到時候我努力攔一下，大家都得幫忙哈。”
此一節，大家都看出來了。
可都訕訕發笑，這幾位夫人要去蒼雪城，誰敢攔？
秦飛苦笑：“所以啊，我更希望她們能安心待在燕雲城、青蘇城，或者戰神府裏，不是說我大男子主義，而是大老爺們嘛，危險的事情就該全部抗住，怎麼能讓夫人們分擔呢？”
此話說得有理，子舟認同的道：“的確如此，寧願讓夫人在家裏擔心些，也不能讓夫人跟著一起上前線，若有好歹……”
結果難以想象。
道理果真如此，呼延傲絕頓時眼前一亮，嘿嘿笑道：“秦飛哈，你前院有個天天掃地的妹子，我瞧過幾回了，喚作蘇珍，下回我就跟她說去！”
秦飛眼睛一瞪：“你小子眼光不賴啊，蘇珍妹子那是沒得說，長得好，又勤快，看似軟弱經常被其他姐妹欺負，可內心剛強，懂得忍讓。”
呼延傲絕噗的大笑起來：“臥槽，你這分析到位——我之前幾次去你府上都遇到蘇珍，覺著她說話軟軟的，聽著舒服。”
呼延大公子哪裏知道分析女人，聽秦飛這麼一說，越發覺得靠譜。臉上露出抹蕩笑，想象著美人在懷的情景。
冷不丁聽見秦飛道：“別高興太早，蘇姑娘看不看得上你還另說呢！”
“臥槽？不會吧！”呼延傲絕這就不開心了，恍然一想，秦府的侍女來頭不小，都是有可能成為嬪妃的佳麗，看不上他一個呼延公子，再正常不過。這一瓢冷水潑下來，頓時讓呼延傲絕緊張起來，萬一追不到手，豈不是很沒麵子？
正說笑間，那岸邊的幾班樂師像是得了信號，立即演奏起來，喜慶的樂曲清越傳出，秦飛舉目一找，果然看見江畔上人流湧動，簇擁之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白玉石步道的另外一端。
鳳冠霞帔，金鳳長裙，燈火照射，將大小姐的身姿勾勒得曼妙而夢幻。鳳冠上披著紅蓋頭，叫人對其中的絕美姿容萬分猜想。隻見她雙手捧著一束花，其中有紫海棠，有蝴蝶蘭，精彩紛呈，難以描述。
蓮步輕移，沿著紅色地毯中心緩緩前行。左右跟著兩列同樣身穿紅裙的秋家小姐，個個腰肢纖細，美如天仙。
秦飛身後傳來項鼎消遣的聲音：“呼延，你不是說看上蘇姑娘了嘛，對著秋家小姐們流什麼口水？”
呼延傲絕哼哼唧唧的道：“你懂個屁，我這叫欣賞，欣賞懂不懂！”
秋凝的腳步似有節奏，不急不緩，看起來輕，實際上不快，走出了她秋大小姐的端莊氣質來。透著紅紗，隱隱能看到亭台中間的身影，沒來由的心生戲謔，想起了在四十五號樓頂把他揍得滾下樓梯。
暗暗發笑之後，走到了靠近四英亭的十米處停下。
後邊的六名伴娘們走上前來，看模樣果然有些節目，不能這麼輕易的把秋家的掌上明珠給送出去。
當頭一個，正是蟬聯滄浪舞絕的秋夢。
伴娘們齊齊衝秦飛先行禮，秦飛才與眾兄弟抱拳。新郎官什麼都不懂，隻顧著站著傻愣，身後傳來子舟焦急的聲音：“快說點什麼。”
秦飛嘴巴張了張，卻不知說什麼好，那岸邊的鼓樂漸漸平息，江邊、江上的人都把目光凝聚在四英亭上，六名伴娘，對陣六名伴郎，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該怎麼說？”秦飛衝跟前的秋夢眨眨眼，尋求一些提示。伴娘們聽了咯咯笑成一片，心說傳說中的秦大將軍，怎麼如此靦腆？
看起來就是個大男孩嘛！
秋夢笑顏如花，小聲提醒道：“將軍放輕鬆，就……唔，隨便說幾句唄。”
分辨出秋夢眼底的狡黠，秦飛無奈苦笑，這丫頭顯然不打算幫自己了。於是輕吸一口氣，周圍已經全然安靜下來，夢江的波濤撫在岸邊，發出“嘩嘩”的聲響。
秦飛凝神靜氣，定定的看著就在數米外的新娘，忽然大聲喊道：“秋大小姐，我來娶你了，跟我走吧！”
……
剛剛還萬分期待的賓客頓時笑成一團，這位秦將軍，果然耿直得很。青蘇城對秦飛心思包容，什麼禮法不禮法的，現在都隻是個樂子，誰還敢整個兒計較？真計較起來，似秋樹湮那般，惹得秦飛直接將秋府掀了個底朝天。
秋家也知道秦飛的暴脾氣，這位新姑爺完全不懂禮法，不能以常理揣度，若是有一個環節讓他看不慣，身後這些如狼似虎的兄弟手下沒個輕重，長安號上的百門大炮，正正對著四英亭。
江湖傳說，這位爺還曾飛臨皇城，壓根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秋夢笑了一回，然後故作倨傲的哼道：“想娶走凝姐姐，沒那麼容易！”
秦飛訕訕咧嘴，對於這樣的過場，顯然很不適應。好在後邊的兄弟們都排練過，也不知是誰塞了一疊紅包到手裏，秦飛這才明悟，連忙把恰好六份紅包塞到伴娘們手裏。
“那還差不多。”秋夢嘻嘻一笑，“將軍，我要替凝姐姐問你三個問題，得讓凝姐姐點頭，才讓你如願以償。”
“嗷。”秦飛心裏鬆了口氣，回答三個問題而已，簡單！
秋夢於是道：“第一個問題——最難忘哪件事？”
“這個嘛……”秦飛輕輕笑聲，漆亮的眼眸有無限感觸，“我跟大小姐的故事太多，每個故事都很難忘。”
“在戰神府時的相互打鬧，一起埋伏高年級的學長，去麗疆時的種種，還有在昆都大營，她把回家的卷軸啪的扔在我麵前……”
兩人的故事實在太多，秦飛如數家珍，一直說到去年苔島之戰：“折損了秋家五百多名兄弟姐妹，我和她……我和她心底無助，就在長安號船頭相依流淚。後來回了戰神府，凝兒生日，在紫棠花海上遭到空間禁錮，筋骨寸斷……”
那一片花海之上，秋凝口吐鮮血，淒然倒地的情景，秦飛現在想來猶覺心痛！
點滴的經曆，都不可能忘卻，若說最難忘？
秦飛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嘻嘻一笑：“最難忘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