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顧聽了，驚得下巴一張，顯然被“烏龜王八蛋”的磅礴氣勢給嚇住了，“不破樓蘭終不還”與“幹死烏龜王八蛋”，其實還蠻押韻的。
艱難的回過神來時，那位豪氣幹雲，幹死烏龜王八蛋的秦公子已經揚長而去，說不出的瀟灑自在，叫人稱讚不已。
秦飛倒不是非要和文人較勁，文武治國，要雙管齊下，路子不能走歪，才能興盛國家。無論是文是武，一旦走歪了，都將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戰神府的學員裏，未必沒出過喪盡天良的敗類。
而寫下壯麗詩篇的，未必沒有賣國求榮的漢奸。
心情輕鬆的回了臨崖小舍，進屋把門一關，窗戶直接敞著，躺在清爽的竹席上，用力伸了個懶腰。輕笑歎聲：“吃飽了睡一覺，好過當神仙！”
順其自然的運轉起《禦天訣》，緩緩進入夢鄉。
這一覺夢見了晴兒，夢見了青紗，仿佛看見她們抱著小寶寶的情景，也不知取的什麼名字。用力一想，自己當初留下的兩個名字，已經完全忘記了。
人生總會處在矛盾當中。夫人們喜歡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又不想大英雄出去戰鬥，那怎麼行？
很多女生希望男人多賺錢，可憑自己本事賺錢的男人，絕大多數需要大把的時間拚搏。那些整天過得滋潤體麵，有時間待家裏，還特有成就的年輕人，他老爹要麼是青蘇府尹，要麼是鹽幫老大。
他們需要低三下四的跑普通客戶嗎？
他們隻需要努力學習，認真做人，就能享受別人奮鬥幾輩子都得不到的成功。享受四方讚譽，還覺得自己很有能力。
一旦扔他們到現實的生意場，體驗一把什麼叫“人尊我卑”，估計就能懷疑人生——完了撇撇嘴，故作倨傲的哼一句：對方怎麼這樣啊？這麼沒素質？要求這麼過分！根本沒法談呐！
秦飛難道不可以安安穩穩待在戰神府？
日子同樣安穩，然而可能發生的就是：和太子陷入死鬥，隨著身世之謎逐漸解開，會發現是毫無意義的黨爭，並且還是皇帝老爹刻意安排的結果。
最後無非得個榮華富貴，最後認親，得封個安穩親王？
簡直人生無趣。
就算重來一遍，秦飛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從雪山上衝下來，對著蔣永征咆哮一聲：“跑啊，有埋伏！”
還是會在幫會成立之後，帶著大家去麗疆曆練。
依舊會帶著那些秋家子弟，死踞花蓮陣北！
所以變故雖多，秦飛覺得很對不起兩位夫人，對不起孩子，但他從不後悔。畢竟他曾經做出的選擇，從來沒有太複雜的想法。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男人應該出去賺錢的時候，難道要被家裏的溫暖拖住？
無非是一些事情的處理上有了轉變，沒有曾經的“愣頭青”，否則葉軒手底下那些人，一個都活不了。今天對晴兒、青紗的歸處妄加議論的人，也活不了！
“我會保護好大家的……”
睡夢之中，秦飛輕聲呢喃。
——
次日，天還沒亮，就聽見外頭人聲起伏，吵得人無法安睡。秦飛打著嗬欠起身，隱約聽到，外頭的人是要看霄山日出。雲海上的日出，定然別有一番風景。
“看你妹的日出……”秦飛嘀咕一聲，再度躺倒，“還不如看老農插田、看鐵匠打鐵！”
不過才躺沒一分鍾，忽然想起一事，連忙爬起身來，穿戴整齊就外跑去，竟然是溜去了食堂：“嘿嘿，你們看你們的日出，秦爺吃完早餐繼續睡覺，待會兒有得你們排隊的！”
果然是廝混軍營的老油條，當初在昆都大營，沒少吃排隊的苦。
重霄宗的早餐更是清淡，酸菜拌白粥，固然是大開胃口，卻也忒單調了。不過菜式單一，也減緩了排隊壓力。幸虧秦飛虛界裏還存了瓶辣椒醬，不然還真吃不飽。前後慢慢吃了七八碗，才摸著肚皮離開飯堂。
這會兒天光大亮，早已過了黎明。雲海盡頭被朝陽照得一片火紅，還真有幾分淒美之色。看見道路旁雕塑般站崗的重霄小弟子，秦飛咋摸著嘴巴過去問聲：“小兄弟，現在可以上去了麼？”
那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弟子點了點頭，秦飛於是也不回屋，直接往上山的樓梯走去——嘿嘿，待會兒你們一萬多個人慢慢擠食堂，慢慢擠樓梯吧！
有這般遠見的並非他一個，已經有不少人影在往上行走，都想先領略一下重霄之巔的風景。
石梯順著山勢蜿蜒，有的寬闊平緩，有的陡峭險峻。留戀山色時，不經意間會經過一片房屋，空地上已經有晨起的重霄弟子、長輩。或冥思打坐，凝練神魂。或劍走如龍，發出道道鋒嘯。
或許是因為受道尊影響，重霄宗的形象在秦飛心裏產生了質變，總覺得這些人身上有某種光環。
但是行走之間，秦飛猛然念起一件事——
既然黨爭是皇家必然，和重霄宗的競爭也停留在表麵，前年為何要殺書絕趙坤？田家三爺的怪異表現，又是為了哪般？
想著想著，原本撥雲見日的心境，再度籠罩疑雲。秦飛眉間微凝，隨著稀疏的人影，逐漸登上了峰頂！
這石梯從南側而上，正對著陰陽魚圖形的寬闊廣場，四周殿宇恢弘，磅礴不凡，在朝陽下閃爍著熠熠光輝。廣場的盡頭是一方大殿，甚至比皇城金殿更為雄偉，橫寫一匾，乃是“淩霄殿”三個古字。
光澤如新的建築，飄蕩著曆史的氣息，無盡歲月的磨礪，讓這裏的弟子都繼承到了獨屬於霄山的底蘊。
雲海之上，萬古淩霄！
重霄宗收徒極其嚴格，先天至少具備四種屬性，並且對先天魂力也有要求。通常會在小孩隻有四五歲時就接入宗門，從小培養。到達七歲，會舉行正式的拜師禮。這些被從華夏各地挑選來的天才少年，在這裏逐漸成長，最終成為對抗禁妖，壓製魂泉秘境的超級高手！
秦飛感到有些疑惑，重霄宗曆史上，應該有很多天資超卓的前輩，能夠在人間界的壽命大限到來之前，突破絕魂之境，躋身神漸之境。他們難道也不能破壞魂泉？
他們是繼續留在霄山，還是去了星闕？
可惜上次與道尊重逢，前後不到十分鍾，能夠交流的信息太少。得找機會問問清楚！
廣場上人影分明，秦飛都不認識，周邊建築之下，皆有重霄弟子站崗，看樣子是不讓進，倒是可以繞著建築四處閑逛。許多觀景台上有人駐足，特別喜歡這一覽眾山小的豪氣之感。
橫豎時間還早，等那些人吃完早餐上來，起碼一個小時之後。秦飛也沒見到個眼熟的，於是就順著殿宇間的石板路左瞧西看。
“也不知那魂泉秘境的入口，究竟藏在何處？”
秦飛心裏嘀咕，聽道尊說，魂泉秘境內部又被禁妖掌控，現在的重霄宗看似莊嚴，實際上恐怕也不好過。
他也發現了一個現象，中華峰上露麵的雲字輩高手極少，更不提道字輩的強者，目前最小的林字輩成為接待主力，隻有極少的長輩坐鎮主持。由此推斷，至少要達到劫聖，才有資格參與魂泉秘境的戰鬥！
怪不得父親讓自己不要插手重霄宗，魂泉秘境裏，劫聖都是墊底的修為，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正一邊嘀咕一邊亂走，前邊的轉角忽然拐出來一名中年道長，袍服明顯比林字輩等級要高，腰間玉符，雕著一個“雲”字。
秦飛避讓一旁，卻忽然發現這人頗為眼熟——田三爺田建，也就是雲坤！
雲坤起初沒想到這是個熟人，友好的點了點頭，就欲縱步離去，然而猛一回頭，看著避在道旁的短發年輕人，眉頭一凝：“你……你是……”
到了人家的地頭，可不得老實點？秦飛見被認出，不閃不避的抱拳道：“晚輩秦飛，拜見雲坤前輩。”
雲坤仔細打量，憑劫聖級別的神魂，輕而易舉的分辨出這小子的不凡之處，笑著輕歎：“昨天有弟子回報說你來了，我還不信——你因禍得福，須得好好珍惜，莫要辜負了道……”
他似乎是想說出某位前輩的名字，可話到嘴邊，眸子輕輕一顫，強行止住。轉而拍拍秦飛的肩膀笑道：“哈哈，來了就好——你去年主導的宗派登記製度，可讓我這邊忙活了好一陣。你呀你，腦子裏盡是鬼主意，按我說，謀絕提名也該有你一份！”
“前輩取笑了……”秦飛也被逗得一樂，“給我謀絕，豈不是等於誇我跳舞跳得好？”
雲坤深感認同的把頭一點，轉而道：“既然來了，一定好好表現，讓大家看看你當初在我麵前的威風！我前邊還有事要忙，回頭再聊。”
秦飛被他調侃，自覺好笑，隻能恭敬抱拳，目送他離開。
固然是讚歎雲坤道長的氣度，但心裏卻疑惑重重：“所謂的重霄宗內亂，究竟亂的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