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塗北鎮的迷幻大陣還能持續數天,陣南的神木人還不知前線變故,仍舊在努力破陣。昆都戰場,已全麵進入受降階段。
至於如何處置神木國的降兵降將,就是驃騎大將軍需要頭疼的事了。
呼延烈抓耳撓腮,索性先暫行劃地關押,將此間之事撿要緊處寫明備細,上奏朝廷,把數十萬降兵降將的命運,交給了蒼雲帝王。
新兵營的一處營房裏,翠綠色的光芒閃爍,骨骼、關節快速生長的細碎聲響,聽在每個人的耳裏都顯得尤為煎熬。
“嗬——嗬——”隨著久憋的濁氣大口吐出,潘虎額前滲出涔涔的汗水,臉上有三分痛苦,卻有七分激動。
猛的一震雙臂,發出“呼呼”的聲響,潘虎眼神一定,激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好了!”
一枚一米來長的翠綠色四棱晶石,神光微斂,懸浮在營房之內。木靈玄晶給人以極強的生長之力,縱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估計也相差不遠。
潘虎本該修養半年才能恢複的雙手,隻摸了木靈玄晶幾個呼吸,便已完全恢複。其他幾人的傷勢更不在話下。
莫曉晴、秋凝兩名精通醫術的女子一麵驚歎於木靈玄晶的神奇,一麵搖頭哀歎:“失業啦失業啦!”
逗得大夥忍俊不禁。
然而秦飛對木靈玄晶的使用還處在一知半解的階段,似乎也不能長時間召出體外,供大家觀賞了一番,便收回了丹田。
數天之後,塗北的迷幻大陣因為能源耗盡,最終告破,可當發現奠邊府已成蒼雲之物,百萬大軍盡成俘虜,神木國懵逼了。
河內城方麵幾經交涉,才得知了莫狄回歸的重要消息。
蒼雲國都傳來聖旨,令,將神木大半俘虜遣返回國,將神木軍民,無分男女老幼,盡數趕過塗北一線,從此以後,奠邊府歸入蒼雲版圖!
李公蘊等一幹主將,暫收昆都大牢監押,待麗疆戰事平定,再定罪論處!
追諡趙登禹將軍為忠烈侯,對所有殉國將士的家屬,加倍撫恤。
於有功之人大加封賞,不在話下。
“雲麾將軍者秦飛,驍勇善戰,屢立奇功,朕心甚慰!著吏部從重議獎,特加封冠軍大將軍,封冠軍侯。欽此!”
不僅秦飛升了官職,徐青紗在此役當中表現突出,亦得封正七品參軍,倒是和許澤言平級。
秦飛頭一回接了聖旨,看那宣旨的公公遞過一方銅印,連忙雙手接了。
公公雞妖雞妖的笑聲,連忙將秦飛扶起道:“秦將軍少年英雄,深得皇上恩寵,咱家前幾日在宮裏,聽皇上呀,一天要問七八回秦將軍的事呢。”
冠軍大將軍,是正兒八經的二品武將,而非同尋常的是,“冠軍侯”的封號可非同一般。公公在皇上身邊服侍,自然知曉聖意,這才向秦飛示好。
秦飛就是個悶葫蘆、一根筋,哪裏懂這些官場門道,接了聖旨,拿了官印,便敷衍了事,和那公公聊天,牛頭不對馬嘴,倒是叫人忍俊不禁。
公公廝混在宮中,幾句話便將秦飛推敲幹淨,亦是心中苦笑:冠軍侯雖勇,論年齒心性,仍舊是個小孩子。
當即也不與之計較,好生撫慰一番,便灑然離去。
眾人心中都替秦飛捏一把汗,秦飛倒像個沒事的人似的,捏著官印沒出息的打量一通,還找來紙張印著玩,嘴裏念念有詞的道:“哎呀呀,終於當上官了,大家都受了封賞,今天月亮這麼好——潘虎,你到底啥時候請吃飯!這軍營裏的宴席,我都吃膩了!呼延,你老爹就不能換些花樣?”
潘虎、呼延傲絕愕然抬頭,舉目是朗朗晴空,春陽高掛,哪裏有什麼月亮?
卻說道尊在了卻此間之事後,與莫狄在昆都酒樓裏暢飲數天,十幾年前初見,恍如昨日一般。而這十幾年來受盡的孤苦,盡付笑談之中。
莫曉晴與父親重逢,喜不自勝,也盡心陪伴,將父親離開後的事情逐一道出。提起和母親最為淒苦,僅靠了一點白麵烙餅子維持生計時,軍神莫狄亦是愴然淚下。
不禁捫心自問,再讓自己重新選擇一次,自己還會選擇天下蒼生麼?
莫狄搖了搖頭:“若再來一次,我定會力戰蒼雲軍,保我妻女一世平安!”
道尊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可塗山下堅守的十五年已經成為曆史,已經成為他們兩人生命中璀璨的傳奇。
“大哥,不如隨老弟去蜀中一遊?”莫狄誠心相邀。
道尊卻微微搖頭,莫狄還道他是牽掛宗門事務,急著返回霄山,卻見道尊目透憂慮:“這神木教,似乎有些古怪。”
神木國大勢已去,不日便將正式宣布投降,對蒼雲國俯首稱臣,麗疆一帶的神木教人已是無根枯木,還能有什麼古怪之處?
道尊目光悠遠:“跨空間壁障,汲取本源晶石的能量。此等禦訣,非人之能!”
莫狄恍然,疑惑道:“秘境之內有法則限製,秘境中人無法偷出,這禦訣源頭,的確蹊蹺得緊。”
道尊深深點頭:“少不得還要去麗疆走上一遭!”
兩人正計算時日,計劃麗疆之行時,酒樓裏忽然來了一名壯漢,目光找尋了一圈,看到莫狄所在,才定心沉神,走了過來。
“呼延將軍?”莫狄淡淡發笑,“莫不是想喝兩杯?”
呼延烈嘴唇一咧,毫不客氣的坐下道:“能與軍神對飲、與道尊互酌,在下榮幸之至!”
他與莫狄,本是戰場上不死不休的仇敵,可劍閣一役,一代軍神不知所蹤,如今天下已定,早已沒了當年的敵愾。加上又知道了秘境原委,呼延烈對莫狄隻能道一個“服”字。
連敬了二位三杯,呼延烈才麵色憂慮的道:“二位乃是化外高人,在下本不該叨擾。但麗疆戰場似有蹊蹺,青龍府殿帥張予初,竟被神木妖人重傷,幾乎殞命……”
莫狄卻是記得這個名字,凝眉問道:“張天師,張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