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話長，雁長歌就在行軍床坐下道：“蒼雲的曆史，你知道吧？”
曆史淵源，恰是秦飛的短板，他訕訕道：“得論哪一段。”
雁長歌道：“就三分歸一這一段。”
“喔，這段知道。”秦飛還沒那麼小白。
“蒼雲立國不過十餘載，舊蜀風波尚未完全停息，我川軍不得重用，怕是再沒有重上戰場之時。”雁長歌開門見山，直言相告。
秦飛表示理解：“川軍勇猛，當年讓蒼雲帝吃盡苦頭，若不是四夷紛亂，怕是沒雁大哥這個編製吧。”
“說的是。”雁長歌苦澀發笑，“即便有，各省總兵，皆是一品大員，偏偏我這川軍總兵還是個二品之職。”
意味著即便前線用到川軍，也是聽命於人，受製於人。
這倒是無所謂了。
秦飛很理解雁長歌的心思，有一身本事，無處施展，的確是憋壞了人。可找自己有什麼用呢？
“雁大哥，這事你找我，怕是找錯了人。”秦飛搖了搖頭，“不瞞你說，我眼下亦是受製於人，處處遭人算計，此一節，你不會看不出來。”
“哈哈，我知道。”雁長歌卻是一笑，拍了拍滿臉天真的秦飛，“你那叫被人算計？明明是有人在給那你鋪路！”
鋪路？秦飛有些懵逼，轉念一想，還真像那麼回事。
“這些話，一般人我不會說，我也不敢說。”雁長歌慨然長歎，“但你不同，隻有你能幫我，也隻有你，能幫川軍！”
秦飛徹底懵逼了。自己固然驕狂，咳咳，也有些這個年齡的不可一世，但本身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滴，還是有自知之明滴。
川軍威名赫赫，自己放在其中，隻是點星之於銀河，哪裏會有幫川軍的說法？
雁長歌慷慨激昂的道：“倒不是說川軍好戰——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憑什麼各地兵丁都有上戰場的機會，我川軍卻連輪換巡防的資格都沒有。我也想帶著我川蜀男兒，登臨蒼雪城頭，痛擊那關外賊人啊！”
秦飛還在懵逼之中，攀了攀雁長歌的手臂：“雁大哥，你說慢點，為啥隻有我能幫川軍？誰在給我鋪路？”
鋪路這一點倒是十分明朗，雁長歌道：“川軍之中，三停兵將都是蜀之舊人，派係繁雜。別看我身為川軍總兵，向來是難以服眾。調動之時，多有不便。”
不能如臂指使的軍隊，自然不能拉到戰場之上，這個道理秦飛還是明白的。
雁長歌見他還沒醒悟，也是好笑的搖了搖頭道：“自你進關以來，就倍受關注，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相信你也心裏有數。你雖是三品雲麾之職，卻完成了許多高官都無法完成的功績。論功行賞，讓你再進一步，遲早統兵一方。”
這事情倒是看得見，秦飛點了點頭，眼底仍有疑惑：“等我統兵，然後調用川軍？”
雁長歌點了點頭：“蒼雲列將千員，當世名將數以百計，可能夠震懾川軍的，怕是非你不可。”
秦飛就不明白了，蒼雲建國之前的亂世，催生了無數英雄豪傑，如今蒼雲朝堂之上的武將，個個都是功勳卓著的傳世名將，他們都無法搞定的川軍，自己一介後生晚輩，憑啥？
“我憑啥啊？”秦飛撓著後腦勺。
話說到這份上秦飛都無法領悟，雁長歌對他的智商也算有了最新的認識，咳嗽幾聲道：“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呐，你是不是喜歡莫小姐？”
“對啊！”秦飛果斷點頭。
“你是不是非要娶她過門？”雁長歌接連著問，“不管莫夫人如何阻攔。”
秦飛當仁不讓：“天王老子都攔不住，我娶定了！”
雁長歌嘿嘿一笑：“你會對莫小姐好的，對吧？”
“屁話！”秦飛有些受不了了，怎麼感覺雁長歌跟莫夫人似的，瞪著眼道，“她是我老婆，我不對她好對誰好！”
雁長歌戲謔的拍了拍手：“也就是說，這莫家女婿，你是當定了？”
“昂！”秦飛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裏喃喃應道，“嗯？”
“莫小姐的父親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雁長歌終於道出了其中關鍵。
莫曉晴的父親，是當年的蜀國兵馬大元帥，莫狄！
莫狄統禦蜀軍年限不長，卻治軍有方、深諳用兵之道，精謀略、出奇兵，在國力大大不及的情況下，竟能和當世無敵的玄甲軍戰得不相上下。若不是那一次意外，華夏版圖的歸屬都極難定論。
即便落敗，莫狄還是被川蜀軍民奉為軍神，其名望之盛，完全蓋過了當年的昭烈帝。
雁長歌呼了口氣，仿佛將積鬱多年的汙濁一吐而盡，眼神清明的道：“你若娶了莫小姐，便是莫家女婿，有了這層血親關係，加上你如今的名望，川軍之中，誰敢不從！”
“……”
秦飛臉上掛著抹傻笑，時至今日，他才真正看清楚了，掛在自己身上的，真是好大的一個局！
從離開蒼雪城，遇到莫曉晴開始，就是一個局！
不僅利用自己，破了神木教分舵，挫了重霄宗銳氣，好不容易放假過個年，和學長真麼一論，好嘛……
川軍也落到了自己頭上？
“真的是……”秦飛苦笑搖頭，“要玩死我啊……”
雁長歌看他這副表情，理解的笑笑：“機會太多也不是好事。正如你所言，反倒像是步步被人算計。老實說，我也討厭極了這種感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其中的無奈，各自的命運軌跡或有不同，卻都逃不出那布局者的手掌心。
其高明之處在於，無論秦飛是否認識到這個局的本身，秦飛都必須去做。即便雁長歌今天沒有和秦飛挑明，假以時日，秦飛也會處於這個位置。
總不能不娶晴兒吧？
和諾魯克的血海深仇，總不能不報吧？
想通其中門道，秦飛郎朗一笑，見雁長歌反而有些惆悵，哈哈樂道：“無論是否被人算計，你我的人生，都遠比普通人精彩。你我存在的價值，也遠非他人可比。別人算計咱，還不是因為咱有本事？若你我沒有定國安邦的本領，別人犯得著動這心思？”
“我秦飛這一腔熱血，就是要賣給個識貨的！”
若是算計讓我跳坑，害我性命，我秦飛沒那麼傻。
但算計著讓我統兵打仗，讓我教訓關外的狗崽子，我秦飛當了這個傻子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