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諾魯克帝國的四大高手之中,圖龍、圖楊的修為略遜一籌,右王圖森比之於蔣永征算是旗鼓相當,而國師泰米爾,則完全是另外一個境界的強者。
麵對這四人的聯手強攻,蔣永征不敢心存絲毫僥幸。
“唯死戰而已!”
蔣永征緊咬牙關,奮力倒退的同時,手上凜凜神鋒雷光爆閃,揮手之間,一道電光瞬發而出,晴天霹靂般的炸響,讓諾魯克四大高手皆是一驚。
絕命之時,蒼雪主帥竟還敢反手搶攻。
“嗤嗤!”
飛舞的雪花裏染上一抹淺紅,追擊而來的圖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電光當胸打了個對穿,腳下一個踉蹌滾倒,血灑一地,生死不知。
“死!”
追至蔣永征近前的圖龍見兄弟受挫,怒喝出聲,彎刀裹上了一層淡黃色的刀氣,勢如猛虎般豎劈其麵門。
蔣永征一麵保持腳下的後退的步伐,一麵挺劍相迎。
短促的金鐵交擊,迸發出一圈刺眼的火光,蔣永征氣力不繼,硬碰硬之下腳底一虛,被圖龍一刀劈得後翻在地。
好在他就勢一滾,厚重的玄甲砸開一大片積雪,正當他想躥步逃脫時,忽然心裏一涼。
一直蓄力待發的國師泰米爾這要命的時刻鬼魅般搶到了蔣永征跟前!
“嘿嘿……”
瘦老頭滲人的一笑,幹枯的手掌黑氣纏繞,隱隱可見一個紋路詭異的法印,帶著仿佛來自地底的慘烈嘶嚎叫,往蔣永征當胸印去!
“嗬……”
狂傲如蔣永征,戰意高昂的眼眸也免不了顯出幾分灰暗。人力有時窮,若他真有戰天鬥地的本事,又豈會甘心固守蒼雪城?泰米爾這個老妖物時機拿捏的極好,令他根本沒有防禦的機會。
到底是諾魯克帝國的護國法師……
蔣永征心裏默歎。
自己戰死,蒼雪城失去主將,縱有其他將領可暫時領防,但國失一柱,必將動蕩。國之西南有神木異族虎視眈眈,東北炎墟之境並未完全歸附,東南又尚有海倭作祟。
早有準備的諾魯克人若是一舉攻破蒼雪城,牽一發而動全身,我蔣永征,就是喪城滅國的千古罪人呐……
再多的不甘,在事實麵前都會變得蒼白。
泰米爾怪笑著,他身後的右王圖森、大將圖龍,也都瞪圓了雙眼,麵露狂喜,這一掌拍定,蔣永征必死無疑!
就在生死關頭,一根形狀怪異的黝黑鐵棒帶著一點璀璨的星光,兀然從蔣永征腋下穿出!
正對上了諾魯克國師泰米爾的必殺一掌!
毀我家園,屠我同胞,仇深似海!
我從巴爾喀什逃到蒼雪城,逃了一萬裏!
我眼看著我的長輩兄弟一個個死在我麵前!
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殺!”
一聲壓抑了十幾年的鏗然暴喝,璀璨的星光與泰米爾手上的黑色煞氣轟然對撞!激蕩起的氣流甚至把泰米爾臉上幹枯的褶皺都吹得波紋蕩漾。
二者一觸即分,泰米爾滿臉驚詫,目光掃向了出招之人。
“秦飛!”
蔣永征瞳孔緊縮。
諾魯克國師的實力他一清二楚,這一掌下來,自己完好狀態下接著都吃力。那看起來就十六七歲的少年居然就,一棍子給懟了回去?
此刻情景,把幾個諾魯克人都看得一驚,煮熟的鴨子,眼看著要飛——哦不,是已經飛了!
蔣永征在鬼門關前溜了個彎,眼見得事有轉機,當即腳踝一轉,回身一把抓起幾乎跌倒的秦飛,一個起落堪堪追上了速度提升到極限的蒼雪鐵騎,倉皇跳上馬背,一行人絕塵而去。
茫茫大雪中,隻餘如墜冰窟的諾魯克人。
“國師!”
大將圖龍是個暴脾氣,當然忍受不了功虧一簣的結果,有些失態的衝泰米爾怒喝一聲,顯然是在責怪泰米爾失手。
泰米爾幹枯的臉上滿是鄭重,遭遇這等變故,他倒是保持了鎮定,沒有和圖龍計較。把右手攤開,道道裂痕赫然其上,殷虹的鮮血正迅速滲出。
“這,怎麼可能!”
圖龍見國師居然受傷,大驚失色。泰米爾所修之法門,刀槍不入,水火難侵,怎會傷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上?
泰米爾深吸一口氣,不去理會圖龍,轉頭看向身後。
“未傷心脈。”右王圖森檢查完圖楊的傷勢,道出了今天唯一的好消息,麵色鄭重的道:“想不到數月未見,蔣永征已是八星劫聖。”
“八星劫聖?”圖龍的驚詫寫在了臉上。
圖森無奈搖頭,目光意味深長的看向了那個幹枯的身影。
泰米爾看了一眼右王,於風雪中佇立良久,才聲音嘶啞的苦笑:“錯,是八星巔峰劫聖,比你更強。隻差一步,這個小崽子就快追上我嘍。”
八星巔峰劫聖在人間界的版圖上,除了奈何不得連泰米爾在內的幾個老不死,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但更讓人恐怖的,是蔣永征達到這個絕巔層次的年齡。
二十六歲的八星巔峰劫聖,假以時日,不要說超過泰米爾,就算是劫聖之上登凡入仙的境界,他也有資格觸碰。
“所以……”泰米爾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蔣永征不除,早晚是諾魯克帝國的禍事。此刻的泰米爾就像是被打攪了安眠的千年沉屍,殺氣凜凜:“那個出手傷了我的少年,到底是什麼妖孽?”
圖龍疑道:“那小子穿的是我族衣飾,會不會是前段時間巴爾喀什逃出來的奴……”
他的推敲無疑是準確的,卻沒敢說完。
果不其然,泰米爾嘴角揚起一抹瘮人的幹笑,空洞的眸子死死盯住圖龍:“你是說,連巴爾喀什的奴隸,都能和我過招了麼?”
“巴爾喀什有修為這麼強的奴隸,你們圖家會不知道?你們圖家是吃屎殼螂長大的嗎!”
圖龍在泰米爾麵前就是一小輩,隻得唯唯諾諾的低頭聽訓。
圖家在諾魯克帝國手眼通天,巴爾喀什的冶煉廠正是家族產業之一,那裏頭出了如此了得的人物,圖家會不知道?
精心策劃的伏擊計劃就因此失敗?
“國師說得是。”圖龍為了洗白家族,連忙改口,“那可惡的賊人定是換了我族衣裳的奸細。”
若神秘少年真的出自巴爾喀什冶煉廠,他圖家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抬不起頭了。
泰米爾無心繼續訓斥,瞥見圖森麵露不愉,亦知氣急失語,放眼漫天風雪,轉眼已經把剛才打鬥的痕跡覆蓋,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盡可能把所有憤怒和憂慮壓抑在幹枯的皮膚之下,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幾番思索後,最終道出一句:“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