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程文氣得半死。
他很清楚,作為豪門之後,這種風言風語,民間傳得很多。
所以他基本是不太在乎的,如果天天跟這種流言慪氣,他活不到成年就得氣死。
這城市百萬級別的人口,每天都得有幾萬人提起自己的名字。
說出的各種小道消息絕對都是創意十足、想象力豐富、狗血程度爆表的!
而且說之前,必須有:
“我聽人說……”
“有個知道內情的人告訴我……”
“你們可能不知道……”
“這件事我是知道內幕的……”
這樣的開場白。
主打的就是一個渠道透明,可信度高,你敢不信?他會一直跟你說,直到你相信為止。
但是不管怎麼說,知道歸知道,親耳聽到的話,還是會胸悶氣短,氣個半死。
裏麵的大媽小聲道:“一會兒大斌他們來了,你們別出聲。我好好勸勸,讓蔣詩涵和大斌接觸一下,蔣詩涵雖然跟陸程文當小三兒,但是其實也是沒辦法。這孩子孝順,為了給她媽治病,這些年也不容易!孩子隻要能回頭就挺好!”
“嗯,大斌孩子穩重,以後他倆要是能好好過日子,也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蔣詩涵能不能看得上大斌啊?那孩子現在眼光得老高了吧?”
“她有啥看不上人家的?她自己是什麼貞潔烈女兒嗎?這麼多年,玩兒也該玩兒夠了吧?咋地還以為人家陸程文能娶她回去當豪門闊太啊?有個老實人接盤不錯了!要不是看她家條件挺好的,我覺得大斌才是委屈了呢!”
不一會兒,對麵的那道門,蔣詩涵和媽媽走了進來,所有人一起站起來,熱烈地跟她們打招呼。
張神兒轉過頭,玩味地笑看陸程文:“你和秘書真的有事嗎?我聽他們說的可跟真事兒一樣啊。”
陸程文沒好氣地道:“那是我女朋友。”
……
包廂裏。
熱烈的氣氛沒多久,七大姑、八大姨就開始紛紛介紹起一個叫大斌的年輕人。
還說他跟蔣詩涵很配。
蔣詩涵努力地解釋,說自己現在還不想找男朋友。
但是大家一致在勸,連蔣詩涵的媽媽也勸:
“詩涵啊,大斌這孩子我看人挺好的,你留個聯係方式,先當朋友接觸了解一下唄!”
蔣詩涵尷尬得想逃走,但是又不好意思掘了所有親戚、街坊的麵子,隻好尷尬地推脫。
直到小卷卷開始冷嘲熱諷,蔣詩涵的媽媽臉色開始不好看了。
本身她的思想就比較傳統,再加上蔣詩涵的風言風語聽得多了,一直感覺在親戚、鄰居跟前有些抬不起頭。
此時更是羞愧難當,一直給蔣詩涵使眼色。
蔣詩涵沒辦法,加了男孩子的好友。
結果小卷卷當即開始催促:“行啦,我們大人在這邊聊天,你們兩個年輕人出去單獨吃個飯。大斌你請客啊!之後看看電影,逛逛街什麼的!”
蔣詩涵立刻道:“我隻請了半天的假,晚上還要去老板的家裏工作呢。”
小卷卷笑著道:“你到人家裏做什麼工作呀?你是他陸程文的秘書,還是他的老婆呀?”
蔣詩涵當即不悅,一下子站起來:“你說什麼!?”
小卷卷很吃驚:“你這孩子,這是幹什麼?怎麼還急了呢?我是你的長輩,問問你都不行嗎?”
蔣詩涵忍著屈辱,媽媽在一邊一直拽她。
蔣詩涵氣呼呼地坐下。
“我沒時間,要工作。”
小卷卷不屑地道:“沒聽說哪個秘書去人家裏工作的。”
蔣詩涵氣得半死,再度站起來:“我是陸總的生活秘書長!他的一切飲食起居,都是由我的團隊來負責照顧!”
“我給他幹洗的高檔西服不送家裏去,送哪裏去?!”
“陸總半夜要趕飛機、參加市政會議,需要有人送文件和做會前信息彙總,不去家裏我打電話做嗎?”
“我知道你們背後怎麼說!直說!我就是老板的炮台,我就跟老板睡了!你們愛說什麼說什麼?我和老板之間,是愛情,不是交易!”
場麵瞬間尷尬了。
蔣詩涵的媽媽站了起來,聲音顫抖:“你……你說什麼?”
小卷卷一臉冷笑:“自己不要臉了,還真就無敵了。得,這下大斌是看不上你了。”
蔣詩涵的媽媽感覺自己的所有麵子都丟盡了,發瘋一樣地要打蔣詩涵。
中年男人立刻站起來,把兩個人隔開了。
“哎呦呦,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哎呀這……冷靜一下,冷靜一下,你們也是,都閉嘴吧!”
大斌站了起來:“詩涵啊,你……別……別激動啊,就是……我二姨她口不對心,沒有壞心思的……”
蔣詩涵的媽媽哭了起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女兒!”
“你就是生了我這麼個女兒!”蔣詩涵道:“我為什麼去大聖集團打工?還不是為了賺錢給你治病?我老板好幾年也沒動過我,他想睡我早就睡了,用得著等到今天?”
“你們這群人,什麼大場麵都沒見過我不怪你們!胡說八道也太扯了吧?我老板是好人,棚戶區的錢他往死裏砸,你們自己拍拍胸口,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棚戶區的原住民的親戚、朋友?第一個小區就要竣工了,馬上就是第二個、第三個……他不蓋房子,那些人都要去睡馬路!租廉租房!”
“陸總私下裏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糜爛,他是有很多女朋友,但是每一個都是主動追求他的。他想要女人,女人排隊能繞地球七圈半!”
“你們是自己攀不上這種豪門關係,就拚命地往死裏詆毀別人!自以為什麼都懂,實際上人家豪門的生活你們見過嗎?你們知道人家的房子門朝哪邊開、知道人家每天要見的都是什麼人、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麼事?”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你們要是家裏人能靠近陸總說上三句話,未必比我潔身自好!”
場麵一度安靜。
此時大門推開,一個俊俏的大美女十分驚訝:“詩涵!?”
眾人看過去,竟然是徐雪嬌。
徐雪嬌身穿薄風衣,踩著長筒靴,看上去時尚靚麗。
“徐總?”
蔣詩涵媽媽也激動了:“徐神醫?!”
整個屋子裏的二十幾個人都激動了。
徐雪嬌啊!
徐家長女,整個北國都出名的妙手神醫。
凡是雪城的人,就沒有不知道徐雪嬌的大名的。
而且能認識徐家的人,那真的是幾輩子的造化。
你去醫院想做個手術,認識個部門主任都是個強大人脈,這認識徐雪嬌,基本就等於認識了一位活菩薩啊!
徐雪嬌笑著道:“你怎麼在這裏?!”
徐雪嬌和蔣詩涵雙手扯著,都很高興。
“怎麼你哭了?”
“沒有。”蔣詩涵趕緊去擦眼淚。
蔣詩涵媽媽趕緊也過來:“徐神醫啊,真的是巧啊,我這條命都是您給的啊!哎呀,詩涵這孩子,我讓她帶著禮品去看看您,她就說不用不用,我說多了少了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啊……”
“哈哈,真的不用。阿姨你身體最近挺好的吧?有時間去總院,直接找院長,就提我就行,讓他們給你好好再做個檢查。您要注意休息,不要太過操勞。”
“哎哎哎,是是是,那啥,徐神醫你進來吃一口啊?”
徐雪嬌笑著道:“不了不了,我約了客人。”
又對蔣詩涵道:“你們陸總呢?”
“他……這個時間應該是在開會,但是他有時候該開的會也不去開。”
“哈哈,是他的風格。”
詩涵媽媽還主動攀談:“徐神醫啊……”
“阿姨,我和詩涵是姐妹,你叫我雪嬌就行了。”
“哎呦,那怎麼好意思!我這條命都是您救的……”
徐雪嬌搖搖頭:“您的命啊,可不是我救的。你的女兒很出色,她是我在職場見過的為數不多的好女孩,聰明能幹,而且人很純淨。”
大斌都激動了,怒吼一聲:“我就說!詩涵不是那種人!”
徐雪嬌一愣,心說這人什麼毛病!?
蔣詩涵媽媽道:“哎呀,詩涵這孩子很倔的,一點也不聽話……”
徐雪嬌道:“阿姨,還有一個人,你得感謝呢!”
“啊?誰啊?”
“陸程文啊!”徐雪嬌一指蔣詩涵:“她老板。”
“陸……陸……陸程文?”
“你忘記啦?那天打電話!”
“是是是,我記得,可是,您是先來給我治病的,然後他才打的電話啊……”
徐雪嬌笑了:“阿姨,說句不客氣的話,那個時候,就憑您和蔣詩涵的麵子,根本請不動我。而且,在整個北國,能治您這病的人,花費絕對是百萬級別的。”
“啊……呃……這……”
“陸總之前就說您生病的事,拜托過我,所以當天聽到詩涵說你病情加重了,我直接就趕過去了。說到底,我就是想要陸程文那小子欠我一個人情。”
“哦,這樣啊,那也得謝謝您啊,還是您心眼兒好,心善……”
蔣詩涵有些不好意思。
在人格上,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但是在社會地位上,絕對是不平等的。
在知識、眼界、能力、格局……等等的維度上,更是天差地別的。
任何人!沒有例外!
哪怕是一個極好、極好的,道德、知識、能力、眼界……各方麵都天花板級別的人。
也是如此。
他們見到一個掃馬路的工人,會尊重對方,會禮貌客氣。
這是他們的涵養。
但是見到自己喜歡的大明星,或者是那種社會地位極高的人物,絕對會十分熱情,十分周到,十分禮貌!
這是他們的智慧。
而見到大總統、大首相那種位於階級頂層的大人物,幾乎就是謹小慎微、畢恭畢敬了,如履薄冰的狀態了。
這是他們的清醒。
這不是道德問題,這是正常的社會分工和人與生俱來的階級認同。
而此時,自己媽媽纏著人家絮絮叨叨,翻來複去地說廢話,還說不到點子上,讓蔣詩涵感覺很沒麵子。
當然,蔣詩涵不是嫌棄自己媽媽的社會階級,她不是那種忘本的女孩子。
她是覺得自己媽媽不分輕重,人家徐雪嬌這種大人物,跟你打個招呼就算給了天大的麵子了。
你揪著人家絮叨個沒完,是很沒有禮貌的。
但是小人物大多偏偏不懂這個道理,就好像自己多說幾遍就會很管用,就會給人家留下深刻印象,就會讓雙方的情感快速升溫一樣。
“媽!你別說那麼多了,人家徐總很忙的……”
“哎呀,忙什麼呀,吃了飯再忙嘛……”
徐雪嬌很尷尬:“阿姨,飯我就不吃了,真的約了朋友。”
此時一個聲音在後麵道:“徐雪嬌?蔣詩涵!?”
蔣詩涵轉身看了一眼,震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