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吳秘書攔住了陸程文的去路。
“陸總，聊兩句。”
陸程文知道，這不是閑聊，肯定是有事要交代。
兩個走到一邊，吳秘書沒客套，語速很快：
“趙市長讓我跟您提前通個氣兒。現在砸錢砸得太狠了，投資人都怕了，很多企業想要跳船。一會兒您得想辦法穩住他們，如果都跳船了，所有壓力就都在您和幾大家族身上了，我們會很被動。”
“謝謝。”
吳秘書感覺陸程文的狀態太輕鬆了，有些不放心：
“陸總，這件事隻要做成，大聖集團肯定是有好處的。但是如果出事……後果將會很難收場。我們的場子鋪得太大了。”
陸程文點點頭：“趙市長承諾的那筆錢到位了嗎？”
吳秘書撓撓頭，左右看看：“目前隻籌措到了二十多億，這已經是我們能盡的最大努力了。”
陸程文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放鬆，我能搞定。”
……
大會議室今天絕對算得上是爆滿了。
大門打開，陸程文咬著雪茄、戴著墨鏡，左右兩邊跟著李美琴、蔣詩涵兩個大美女，後麵的秘書團隊都停在了門口。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陸程文。
把雪茄遞給了李美琴，把墨鏡摘下遞給了蔣詩涵，先去微笑著和趙市長握手，然後囂張地入座。
會議開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陸程文身上，事情是他搞出來的，現在也應該由他來擔責。
陸程文幾乎不看任何人，坐在那裏讓蔣詩涵給自己修指甲。
吳秘書開始做簡報，說了一下工程現如今的推進情況，而且還用幻燈片播放了一些航拍的現場施工圖影、視頻。
不得不說，搭配專業的解說員渾厚低沉的聲音，以及經過辦公室團隊精心策劃的稿件，整個宣傳片顯得大氣磅礴，大有敢叫日月換新天的氣勢。
宣傳片播放完畢，趙市長率先表態。
首先自然是一頓誇，誇獎以陸程文為主的企業家們慷慨解囊，大力投資，為建設家鄉做出的努力。
然後是提出了幾點要求，內容都是跟施工、采購、安全等細節有關的。
最後，他也用較溫和的語氣，說出了現階段的難處。
也就是資金還有很多沒有到位，希望大家能夠按照合同辦事，盡快打錢。
然後整個會議室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兒瞪小眼兒。
胡樹輝看大家都不吭聲，他就率先站了起來。
“趙市長，還有各位！我承認，片子拍得不錯，趙市長的講話也是高屋建瓴，振聾發聵。但是！”
他認真地道：“我已經決定要撤資了。我不是沒良心，也不是對建設家鄉沒興趣，但是你！陸程文！”
胡樹輝激動了起來：“工程是你牽頭，你說了算。但是本來需要三年半的工程，你一下子搞了個全麵開花，現在十幾萬的工人在裏麵幹活，所有的工地都需要材料、器械、車輛和物資！現場搞得很熱鬧，但是成本卻是在翻倍上升！我想問你，這件事您和我們商量了嗎？經過所有投資人的同意了嗎？”
“就是！”此時立刻有人附和：“雖然掏的錢沒你多，但是我們也是掏了錢的。我們也需要評估自己的營收情況，然後才能盡自己所能不斷投入。你這一下子把事情搞這麼大，我們怎麼跟？賣家產嗎？”
然後大家七嘴八舌，開始紛紛表態，都是在指責陸程文改變原計劃，全麵施工的弊端，而且紛紛表態，要撤資。
陸程文慢慢站了起來，現場慢慢安靜了。
“大家的想法，我聽到了。大家的不滿，我也理解。但是……有沒有人想過，如果這個項目的工期能夠在六個月就陸續竣工，會帶來什麼效果？”
“我們將節省出將近三年的時間！三年！”
陸程文道：“半年後，如果程文區的入住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我們就能回本。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我們就能大賺一筆。”
“我們可以把三年多的盈利周期，變成不到一年！這不好嗎？”
“而且程文區早一天竣工，早一天形成高入住率、高規格的新型城區，那對整個雪城，甚至是整個北國的經濟發展，都有極大的推進作用。”
“不用我說，你們都看到了。以趙市長為首的雪城領導，對這個項目有多重視，幾乎能給我們的都給了。隻要我們能一心一意，紮下心來把程文區建設起來！讓老百姓盡快住進新房子，讓小孩子可以就近讀書上學……我們每一家企業，都能得到巨額的利益回報。這是雙贏！目前的壓力隻是陣痛！”
“各位都是在商界深耕多年的前輩、長輩，很多地方我應該向你們學習。但是我真的認為，時間，才是最寶貴的！為什麼全麵開工？因為雪城需要時間！老百姓需要時間！我們！也需要時間！”
胡樹輝站起來：“你少扯犢子，你就是跟趙市長穿一條褲子的，忽悠我們掏錢！三年半的時間陸續拿錢，和現在這種規模的掏錢速度，我們知道哪個更省錢，更能控製風險！”
吳秘書看著胡樹輝：“胡樹輝，你說什麼？你再大聲點！”
陸程文翻了個白眼兒，心說也不知道這頭豬是怎麼成為富翁的。
他老爸對他的教育一點不上心嗎？這已經得罪趙市長幾次了？
胡樹輝支支吾吾，此時有人平靜地道：
“陸總的想法是好的，也是對的。但是做事情呢，需要考慮現實。現實的情況是，我們不是陸家這種參天大樹，讓我們每個月拿出幾千萬、甚至上億來投入到工程裏，而且……恕我直言。哪怕是陸家，我們也知道，是拿不下這個工程的。”
“就是！如果陸家倒下了，這麼大一個攤子，誰來接？我們砸進去的錢怎麼辦？蓋到一半的大樓就空在那裏風吹雨打嗎？”
大家七嘴八舌。
陸程文眯起眼睛，看著幾個發言的人，心裏盤算著今天的格局。
一看下去，陸程文心裏涼了半截。
有幾個往外跳的，也有一些不吭聲，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們也是去意已決的。
涉及到自身利益，這些人是不可能被陸程文幾句打雞血的話就煽動的。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的聊齋在他們麵前，根本就唱不動。
李美琴很緊張，湊近陸程文，小聲嘟囔提示他可以說的話術和可以講的條件。
陸程文微微搖頭：“換路。”
李美琴不懂：“什麼意思？”
陸程文笑了：“沒用的，看著吧。”
果然，大家開始和趙市長訴苦。
說我多麼多麼不容易，多麼多麼艱難，現在大環境不好，企業的資金回不來，要掏這麼多錢實在是壓力太大，容易破產……
還有幾家聯合提議。基本就是，降低他們的投資數額，同時又要提高他們竣工後的分賬比例，同時還要求市政府給他們的企業免稅，同時還請求在他們的其他業務上給予支持和扶持……
總之就是知道你趙市長難，你需要我們的錢來蓋房子。
那好啊，我掏錢！但是你給我的得更多！
十分多！
有些條件別說趙市長，陸程文聽著都來氣。
這完全就是笑嘻嘻地落井下石，卑微地趁火打劫！
同時還有人就是不想參與了，要撤資！
局麵僵住了。
人心浮動，各懷鬼胎。
趙市長的額頭也出現了汗珠，他沒辦法在這裏答應那些請求。
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開了，張三有了，李四就要鬧。
就算程文區建設起來了，肉都讓這群狼叼走了，而且未來幾年，甚至是十幾年，雪城大多數的財政收入都要進入他們這群資本家的腰包裏。
自己還是沒錢做事！
場麵還在鬧，陸程文的腦袋和李美琴湊在一起，李美琴不斷地根據會議現場的發言，說自己掌握的情報，分析這個人的意圖和他的底牌給陸程文聽。
陸程文一邊聽著，一邊看著，一邊思考。
此時大門推開，開發部胡主任笑著道：“哎呦，這邊還真熱鬧啊！趙市長，忙著呢！”
趙市長微微一笑：“胡主任，怎麼那邊忙完了嗎？”
胡來笑著道：“知道這邊在商量大事，我讓手下去買了點水果送過來，大家邊吃邊聊哈！順便給您介紹個朋友！”
“哦？”
陸程文回過頭，立刻睜大了眼睛。
霍文東穿著筆挺的西裝走了進來：“趙市長，好久不見。”
“哎呦！這是文東啊！哈哈哈，還真的是好久不見了，聽說你來雪城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一直在忙，聽說最近趙市長這邊開發城區有困難，就過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
霍文東一進屋，那就是天老爺的姿態。
一瞬間就把本地四大家族的風頭都搶走了。
可以說，四大家族的資產全加在一起，應該也不超過一萬億。
但是人家霍家可是正兒八經的萬億俱樂部的成員。
別說北國，在整個華夏都有有排名的。
趙市長熱情地跟他握手寒暄。
霍文東道：“程文！哈哈哈！”
陸程文趕緊站起來，滿麵笑容，過去和霍文東擁抱：“文東！你個臭小子，不是說請我吃飯嗎？我可是等了你好幾天了！”
“哈哈哈，先幹活嘛！哎呦，清秋也在呢！夢雲，坐坐坐，不用起來。雪嬌妹妹又漂亮了啊！”
霍文東道：“今天能和雪城當地的商界翹楚共聚一堂，文東倍感榮幸。文東的大學是在這邊念的，對雪城有著很深厚的感情。聽說趙市長大興土木，要振興雪城，文東激情澎湃，感動不已。”
“可是聽說在資金方麵，還是有很大的阻力。文東吃過雪城的米，念著這方水土的養育之恩，想略盡綿薄之力，建設雪城！為趙市長分憂，為雪城百姓謀福！”
冷清秋歪著頭：“霍文東，撈幹得說，口號就免了，大家時間都很寶貴。”
“哦，哈哈哈，清秋就是高效率，還是這個急性子。好！”
霍文東轉身，一個秘書遞給他一個合同，他拿過來遞給趙市長：“東方集團，願意出資一千億！接管棚戶區項目！啊，現在好像有個新名字，叫什麼程文區？我不知道啊，不過我決定改一下，改叫東文區！然後再建一個兩百層高的摩天大廈，還有水上樂園，還有三個公園……”
霍文東說的慷慨激昂。
趙市長犯了難，直接去看陸程文。
陸程文卻一直在笑。
李美琴氣得臉都白了。
這不是要往死裏逼大聖集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