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藥仆應該是什麼樣子?”
段子晨斜了夏寒一眼,覺得此人太沒有自知之明了些。片刻後,他便收回目光,轉身,朝著方才的位置走去。之後,又重新轉過身,盯著夏寒等一眾人。
見夏寒詢問的目光,段子晨也同樣帶著質問淡淡看著這一切。這種問題,他不需要回答。甚至,他連與這群人說話的興趣都沒有。龍與蛆蟲,又何曾混為一談?雲泥之別,不過如此。
卻見夏寒嘴角一翹,將目光移向了盤坐著的一眾弟子,幽幽說道:“見了我,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眾人這時才醒悟,忙起身行禮:“夏長老!”
段子晨的表情一僵,顯然沒料到這看上去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會是一個長老。
“免禮。”夏寒壓下右掌,示意眾人盤坐好,這才看向了饒寬,“饒老哥,還不帶著兄弟們入座?”
“啊?是!”饒寬微微躬身,心中突然來了底氣,回頭高喊,“都找地方座下!”
夏寒的這一聲兄弟們,讓藥仆們眼眶微紅,卻也仍是笑了笑,安靜地找了一塊空地,盤坐起來。
“段子晨,今天,你不識我這身七色袍,我不怪你。”夏寒笑吟吟地看向了段子晨,隨即,麵色陡然一冷,“你記住,下一次見到我,須要行禮!”
夏寒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如鍾鳴,震得遠處湖麵起了漣漪。這一刻,極靜!
真是好生霸氣!
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敢在神草穀內與段子晨叫板的不是沒有,但又有哪個人曾當眾喝斥這個天才弟子?
段子晨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不過,他看到麵前眾人的表情後,卻沒有作聲。閉關這幾年,他對外界的事物一無所知。而出關後的這些天,他也一直在清修。這時,他突然有些後悔了。若早知道會發生這種意外,他應該盡量關注一些外界之事。
這時,遠處有一藥童飛速趕來。待看到此人麵孔後,夏寒一愣。這不是華羽麼,怎會這種裝扮?
華羽麵色焦急地朝著無水湖畔跑著,待看到那一襲七色長袍的身影後暗道不妙。作為藥童,他應該有義務為段子晨講解穀內形勢。隻是他之前被派到了外界做事,走得匆忙,才回來便聽說了段子晨論道的消息,所以才匆匆趕來。
他與段子晨早已相識多年,之所以在穀中地位不一般,也是因有著這一座大靠山。而如今,他甘願自降身份,留在段子晨身邊充當藥童,也是代價。不過,這代價倒也值得。若今後段子晨立為下代穀主,他這身份,比核心長老也絲毫不差。
如今,段子晨這下代穀主的身份,已經快要落定。換做往常,段子晨的高傲,並沒有人會在意。但如今,穀中可是出了個煞星!
一個骨子裏刻板驕傲,輕蔑一切;另一個又無視規則,底線分明;年齡相仿,又同樣身居高位,這簡直就是故事中的死敵!
沒想到,這兩個人還是遇見了,看樣子,應很不愉快。幸好現在沒產生什麼恐怖的後果,否則,他可負不起這責任。
華羽衝到了段子晨身前,將他拉到一旁,悄悄介紹起穀中的形勢來。
夏寒看著這一幕嘴角一翹,隻怕華羽也沒料到,之前被不屑一顧的他,不到一年的時間竟莫名奇妙的成為了上位者。他估摸著,這廝是害怕他一怒之下,將這個段子晨殺死!
但他不是莽夫,也同樣不如人們所傳的那樣無法無天。他當初殺了戴丹陽,隻是為了立威。如今,他也不需要再殺人了。更何況,段子晨是北遠鍾的愛徒,他也輕易殺不得。
在場的眾人都沒敢說話,無論是夏寒還是段子晨,他們都惹不起,更不敢私自議論。
好半晌之後,段子晨重新轉過身,但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難堪表情,反而,他們在段子晨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屑。
夏寒知道段子晨在想什麼,以丹道為傲的人,自然看不起他這種無天賦的便宜長老。
段子晨正是這種想法,夏寒的守衛長老地位或許很高,但這並沒有驚到他,也不能讓他產生尊敬的想法。這裏畢竟是神草穀,丹道為上。在他看來,夏寒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人罷了。而這種人,終究不堪大用!
夏寒對段子晨的想法也不在意,笑了笑,坐到了饒寬身旁,之後便老神自在地用腦袋枕著胳膊,閉上了眼,看似在小憩。
見此,段子晨也同樣嘴角一翹,輕笑出聲。看上去如一縷清風一般自然,但實則也是在暗中看輕夏寒的不上進。於是,清了清嗓子,繼續講解了起來。
眾人,又很快陷入了煉丹大道之中。
沒人知道,其實夏寒心中也是同樣的不屑。段子晨參悟的丹道聖典,又如何比得上彩凰所贈的丹書?在閉上眼之後,他便與彩凰暗中交流起來。
兩人都沒將段子晨當成什麼大人物,而是一直在笑鬧。
遠處,冷玉煙看著正蹲在地上掐著夏寒臉的女童,眼中露出好奇。好半晌後,她眼中露出驚色!
這女童又是何人?為何周圍人視她於無物?
三息之後,當女童伸了個懶腰,漂浮於半空時。冷玉煙嬌軀一震,猛地打了個寒噤,那一直從容的風姿,竟是落荒而逃!
“嘻嘻……夏寒哥哥,你看吧,她真的能看到凰兒哦。”
“嗯,我信了,信了。”
“不過,她為什麼跑了?難道,她怕我?”
“怎麼會,我想她應是想到了什麼急事,才走的吧。”
“嘻嘻……那就好,我就說嘛,凰兒最討人喜歡了。”
夏寒嘴角一翹,原來,這冰山女子也有害怕的時候。
不多時,夏寒便已經在此地呆膩了。不過,他又擔心走之後,饒寬等人會受到刁難,所以一直在這裏守著。
盡管這些藥仆興致勃勃,但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也是聽得雲裏霧裏。
倒是饒寬,對段子晨講的內容視若珍寶,一臉的認真,應是悟進去了。
隻是,每每段子晨叫人回答問題時,即便饒寬高舉雙手,卻也隻換來淡淡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