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蜜餞

“勞笙姨娘記掛我,隻是我在屋裏確實悶,還不如多出來坐坐,透透氣。”餘穗說。

她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笙姨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那便聽餘姨娘的,以後我們就多來這裏說話。”

餘穗點頭,目光卻望向了笙姨娘背後的一條小道,那裏被鬱鬱蔥蔥的花叢樹枝遮蓋著,坐在涼亭裏看不到小道上的情況,小道上同樣也看不到涼亭。

那日她就是在這附近撞上了侯夫人身邊的趙媽媽和翠枝出府,之前從翠枝口中,她更是得知了她們出府的頻率,隻要多拉著笙姨娘在這附近坐坐,以這女人的細心一定會發現端倪的。

對這位笙姨娘的本事,她可是很佩服呢。

餘穗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有些驚訝道:“話說回來,之前那藥還是笙姨娘給妾身的,按理說笙姨娘早該有了身孕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

笙姨娘本來已經和緩許多的臉色又變得怪異起來。

這還不是那個侯夫人搞的鬼?

每每侯爺要宿在她房裏,那個女人必然要尋各種理由把侯爺叫走,偏她現在有孕在身,自己也不能與她爭什麼。

如此一來,侯爺都不曾在自己屋裏歇息,便是有再好的藥,自己也不可能有孕啊。

過了好一會兒,笙姨娘才終於重新平靜下來,她說:“這種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還是得聽天由命了。”

說出這種話來的時候,笙姨娘自己都覺得心裏嘔得厲害。

那女人不愧是上不了台麵的外室出身,這麼大年紀了竟還如此不知羞,日日夜夜纏著侯爺,也不怕底下下人說閑話。

看笙姨娘現在的神色,餘穗也能感覺到她和侯夫人之間積怨頗深,這樣正好,也就不用自己多挑撥什麼了。

餘穗輕輕點頭:“說的也是,侯爺寵愛姨娘,姨娘懷上孩子也是遲早的事。”

笙姨娘眉眼微垂,卻沒有接話。

侯爺憐惜她,不過也是因為她現在年輕貌美,最多也就是她是四皇子賞給侯爺的,拋去這些以外,她也沒有旁的優勢了。

這內宅裏的女人,最大的出路還是得有個孩子傍身。

眼睛裏漸漸被晦暗不明的情緒掩蓋,笙姨娘忽然站了起來,她道:“失陪一下,餘姨娘,下次我們再聊吧。”

餘穗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也沒多說什麼,起身對著笙姨娘行了個禮,客客氣氣地道:“妾身恭送笙姨娘,等過兩日妾身找笙姨娘說話啊。”

餘穗回到觀月居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梢,院子裏靜悄悄的,透過窗紙,卻可以看到屋裏燃了燈,火光浮動在窗紙上,讓餘穗心頭升起了些許的怪異。

自己出門時分明才是下午,房裏不該點燈才是,莫不是…

院裏也沒看到薑闊的身影,餘穗推開房門,就看到秦璟鉞沉著一張臉坐在軟榻上,他麵前還擺著餘穗中午那份動都沒動過的飯菜。

餘穗根本就沒想過秦璟鉞早上剛走,晚上竟然又主動來看自己,此時四目相對,她不免有些愣神,還是秦璟鉞先開口道:“去哪兒了?”

“妾身在屋裏有些悶,便隨便出去走了走。”餘穗說。

秦璟鉞點了點頭,又看了眼那幾乎沒動過的飯菜:“怎麼沒吃東西?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餘穗搖頭,她並不適應秦璟鉞過分的關切,卻還是乖順地道:“妾身方才不餓,就沒有動。”

目光示意苓兒收了東西,秦璟鉞對著餘穗招了招手:“便是不餓,多少也該吃點,莫要苛待自己。”

手被他握在掌心裏,溫熱的溫度就好像可以通過指尖傳到心間,餘穗的心跳都變得快了幾分,她嘴唇動了動,嗓子卻不知怎麼有些發癢,一時竟是不知如何說話。

燭光昏昏黃黃,打在人的臉上,就好像給他整個人都鍍了一層柔光,讓人無端有些移不開眼。

秦璟鉞又說:“你想出去走走是可以的,隻是以後還是要白日出門,早些回來,照顧好自己。”

他的聲音算不上溫柔,甚至還好像帶了幾分的冷,可餘穗不知怎麼,就是覺得臉頰耳朵都帶了幾分燙。

隻白日出門,那必然是不行的。

秦璟鉞這句話,餘穗並沒有應,而是小聲嘟囔道:“世子怎麼這麼小心?妾身這麼大的人了,必然能照顧好自己的。”

“是嗎?上次摔倒的不是你了?”秦璟鉞反問。

餘穗臉紅了紅,也想到了自己上次撒的那個謊,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索性秦璟鉞並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的糾結,他拿了一包牛皮紙包著的東西遞到了餘穗麵前:“今日回來的路上看到街上有賣蜜餞的,給你買了些回來,免得你怕苦不好好喝藥。”

“妾身才不會呢。”餘穗咕噥一句,眼睛卻有些發酸。

她記得小時候,爹爹也是這麼哄自己喝藥的。

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怕她喝藥苦了,偏偏秦璟鉞…

即便她知道秦璟鉞隻是因為孩子的緣故順帶照顧自己的,那顆心還是遲遲沒辦法落到實處。

眼淚不受控製,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滾燙的淚珠正好落在秦璟鉞的手腕上。

秦璟鉞略微怔愣,才扶住她的肩膀問:“怎麼突然哭了?”

“世子忽然對妾身這樣好,妾身有些不習慣。”餘穗說。

不等秦璟鉞說話,她忽然自己撲進了秦璟鉞懷裏,臉埋在他的胸口處,聲音悶悶的:“世子放心,妾身一定會為您把這個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來的。”

秦璟鉞眉頭緊鎖,那隻抬起來想要輕撫她後背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想解釋自己今日過來並不是為了孩子。

可少女那句鄭重的話卻在腦海裏不斷地回蕩著,他的那隻手到底沒有落在餘穗的身上,而是有些無力地放了下來。

到底是自己之前傷她太深,現下怕是自己解釋,她也不會信的,罷了,左右以後日子還長,她總會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並不隻是因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