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璟鉞話說得重。
七公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神情也不斷變換著。
到底沒辦法咽下去這口氣,她厲聲道:“秦世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主不敬!”
秦璟鉞此時已經走到了餘穗的旁邊,和七公主的距離亦在咫尺之間,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名女子。
對方腰杆挺的筆直,姿態也是高傲至極,身上穿著明珈的衣服,但餘穗一眼就看出來她並不是明珈,而是自己方才見過的人,又或者說是阿意。
之前阿意就是淩霜院裏身形最像宋驕陽的那個,現下她蒙著臉,看起來當真像極了原本的明珈。
“不敬?公主可還記得你對我身邊的人做了什麼?還是公主現在已經開始以我的夫人自居了,才如此理直氣壯的管教我的妾室。”秦璟鉞問。
七公主臉色一片青紫。
她方才確實這樣想的。
她回宋京,就是為了嫁給秦璟鉞的。
若說喜歡,那自然是沒有的,之所以答應,一方麵是為了皇兄的大業,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宋驕陽。
當年父皇身子還康健的時候,宋驕陽永遠是他最寵愛的孩子,便是宋驕陽隻是女子,他也願意叫宋驕陽去禦書房聽政議事,對待宋驕陽比這些皇子們還有好千倍萬倍。
那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更是源源不斷地送給宋驕陽,隻要宋驕陽想要,什麼珍惜玩意兒都是她一個人的。
七公主打小就嫉妒宋驕陽。
隻要宋驕陽的東西,她都想搶,包括男人。
之前那宋驕陽可是和秦璟鉞私定過終身,現下她卻去了蠻荒一般的東夷嫁給了老頭,自己搶了她的心上人的話…隻是想想宋纖凝都覺得驕傲。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分明不喜歡秦璟鉞這樣的武夫,卻還是來了侯府。
至於餘穗,隻一眼她就發現這女人長得實在太像宋驕陽,自然而然就克製不住自己的怒氣與怨意。
她可是侯府未來的女主人,她絕不容許秦璟鉞身邊有如此像宋驕陽的女人。
“秦世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本公主遲早要嫁給你的,如今這賤妾不懂規矩,本公主管教管教不應該嗎?”宋纖凝說。
她再也不在秦璟鉞麵前裝半分彎腰,字字句句都帶著蠻橫。
成親之前,秦璟鉞提前有了妾室,就已經讓她格外的不滿了,提前把笙笙弄進來,也是為了讓笙笙給她掃清障礙的,卻不想那個叫明珈的實在麻煩,竟然耽擱了那麼長時間。
秦璟鉞冷笑:“八字沒一撇的事罷了,難為公主如此在意,話既是說到這裏,我不妨和公主說明白,我是太子的人,必不可能娶你,若你不想成為人質,還是早早的離開宋京。”
“你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我?你以為我會怕你嗎?莫說是你,我皇兄在鬆原山擁兵數萬,便是太子也不敢動我。”宋纖凝說。
她明顯有些沒底氣,後半句話就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秦璟鉞嗤笑一聲:“公主莫不是還沒聽說侯府二公子的事?”
他這一句話,就讓宋纖凝的臉色怪異起來。
前兩日秦璟硯弄了那麼大的事,她當然知道,隻是對於秦璟硯受傷的原因,永明侯一直都避而不談,倒是外麵隱有風言風語,說是太子所為。
莫不是這是真的?
太子已經開始殺雞儆猴了?
宋纖凝的臉色凝重了一些。
現下太子監國,四哥握著兵權,兩邊算是維持住了平衡,隻要父皇沒咽氣,局勢大約會一直僵持下去,四哥也以為太子不會輕舉妄動,才放心讓她回宋京。
若現在真是太子耐不住性子,那自己豈不是也危險了?
宋纖凝打了個寒顫,囂張跋扈的氣焰都消散了許多。
她確實不能再留在宋京了,還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告知皇兄才是,太子敢動手,必然已經有了準備,絕不能讓皇兄不明不白地陷入劣勢。
把宋纖凝的慌張看在眼裏,秦璟鉞又道:“關於七公主近來做的事,明珈入宮後會盡數告知太子。”
明珈…
宋纖凝這才注意到秦璟鉞身邊站著的另一個女人。這是怎麼回事?這女人不應該死了嗎?
她又扭頭看向了笙姨娘,笙姨娘也是搖了搖頭,臉上同樣帶著疑惑。
明珈的情況她最清楚了,那女人絕不應該站起來才對。
她也是看著阿意。
無論是身高還是儀態,都和明珈一般無二,便是看不到臉,笙姨娘也覺得她就是明珈。
心裏慌得厲害,宋纖凝卻甩了甩袖子,滿不在乎的道:“秦世子莫要胡亂攀咬,本公主什麼都沒做過。”
話音落下,不等秦璟鉞回應,她一臉不耐的轉身離開,開始腳步還算穩健,後來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秦璟鉞麵無表情的斂了目光,眼睛裏有暗芒閃過,隻讓秦璟硯去送信哪裏夠呢?
以四皇子那樣的性格,還得是他親妹妹才能說動他。
現下宋京如此風平浪靜,若是自己不添把火,宋驕陽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你先回去吧。”秦璟鉞說。
阿意恭敬的應了一聲。
待她退下後,就隻剩了餘穗和秦璟鉞二人,秦璟鉞看了她一眼,瞧著她那雙霧蒙蒙的杏眼,聲音有些無奈:“罷了,我送你回去吧。”
今日那明珈忽然鬧起來。
就是宋纖凝讓人挑撥的。
本來尚還有一口氣吊著,現下一鬧便直接撐不住了,猜到宋纖凝肯定來打聽情況,他這才帶了阿意出來混淆視聽。
本想著帶阿意出府繞一圈,最好把太子的人也糊弄過去,卻不想在這裏先遇到了宋纖凝和餘穗。
也真是…挺笨的,竟然就站在這裏任人刁難。
秦璟鉞都想不明白自己最初怎麼會覺得她還算精明?
餘穗不知道秦璟鉞心中所想,卻還是知道這是自己不能錯過的機會,她忙上前主動的拉住了秦璟鉞的手。
秦璟鉞掃了她一眼,並沒拒絕,任由她牽著朝觀月居走,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卻好像意外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