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
左池站在共用電話亭前。
掛了聽筒,他點起了一根煙,從電話亭頂部拿下了那些李牧寒交給他的文件。
這裏麵是李牧寒所調查到的莎夏曾經工作過的那些地方的聯係方式。
而裏麵卻並未寫明調查結果。
這理由再明顯不過了,李牧寒希望左池自己去確認。
“做事越來越彎彎繞繞的。”
左池吐出一口煙圈,而後開始回味剛才那家國外工廠老板的所說的話。
莎夏在那間工廠裏弄壞了十分昂貴的機械。
根據工廠老板的話來說,確實是莎夏幹的。
但理由卻不是因為她不受控製或者發狂。
而是因為一名工友在操作的時候不慎被卷進了輸送帶,眼看著距離液壓器越來越近,莎夏這才會出手摧毀了那台機器。
但這些也不是老板說的,而是在調查報告之中附上的一名工友的聯係方式。
“那天晚上......我和莎夏小姐負責值班,我誤觸了加工機器,手臂被固定在了傳送帶上,如果不是莎夏小姐破壞掉那台機器,我的這隻手,不對,是我整個人可能就......”
那名工友表示,工廠方麵為了掩蓋這場差點發生的事故,將一切都推給了莎夏。
“那為什麼你不告訴其他人真相。”
“我,我已經說了!我和工廠的老板說了這件事,但老板卻讓我閉嘴......他說如果官方知道是我們自己人的失誤就不會承擔機器損壞的責任,他還說如果我告訴任何人,都會讓我來承擔這次事件的後果,我......我家裏還有個生病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而且......”
“而且比起......老板,我....我更害怕,莎夏小姐......所以我.....”
莎夏僅僅是徒手就幾乎拆掉了整個機器,這種場麵給他留下了相當大的心理陰影。
左池也沒多和他說什麼便結束了通話。
而後,左池又撥通了那家國外保險公司的電話。
在告知對方自己是華夏官方人員,並報上了李牧寒給他附贈的偽造身份信息後,對方變得客氣起來。
似乎這個身份來頭不小啊。
這名接線員先是掛斷了電話,然後又用私人電話打了過來。
她曾經也是銷售,受到過莎夏的幫助,所以願意告訴左池真相。
所謂的莎夏打傷客人這件事。
其實是莎夏和這名接線員外出推銷保險的時候被幾個男人看中,他們以買保險為名將莎夏和接線員騙到家中試圖行不軌之事。
後麵發生的事就很簡單了。
原本莎夏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直到聽到了那女接線員的尖叫聲,她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是敵人。
不過下手是重了一些,其中一個男人現在還在昏迷當中。
“維羅尼亞小姐其實很善良,她的腦子可能不太正常,但她不是個壞人.......如果華夏當局能......能替她找到一份工作......”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告知。”
左池掛斷了電話,最後撥通了那家大型主題樂園的電話。
這裏也是左池最為在意的地方。
因為根據投訴信件來看,莎夏襲擊了過山車上的一名孩童。
盡管聽上去太不可思議了,但當時現場有太多目擊證人,再加上莎夏那天晚上突然離開診所並打傷了一名特管局的特勤人員。
左池的內心還是有些忐忑。
用同樣的華夏當局身份告知對方後,對方也花了點時間去核查。
而後也是同樣的用私人的方式聯係了左池。
“莎夏小姐這件事......其實,唉......”
電話那頭是個中年女人,她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說出了真相。
一個第一次坐過山車的孩子因為過度驚嚇而不停地哭泣大喊呼救,而莎夏隻是誤以為他遇到了危險,而不顧自己身安危用她那異於常人的身體素質強行將孩童從正在運行的過山車上抱了下來。
“雖然......大家都不相信,說是我的臆想,但我當時離得最近,那女孩兒正好抱著孩子跳到了我身邊,我聽到了她說的第一句話,好像是...‘沒事了’,雖然說的磕磕巴巴,但我啊,是不會聽錯的,莎夏是個好孩子。”
“很感謝您。”
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左池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詢問了。
掛斷電話之後,他拿著那份李牧寒給他的檔案走到了對麵的海濱街道,最後在猶豫了一段時間後,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些檔案。
然後......
被人舉報進了派出所,晚上才回到了診所。
“左,左池!”
一看到左池回來,莎夏立刻迎了上去,但跑到一半她又停下了腳步,強行抑製住自己那因為擔憂而擺動的狼耳朵。
“很久沒回來.....擔心。”
“我沒事。”左池擺了擺手。
給李牧寒打了電話之後,他立刻派人來把左池接了出來,順便回收了那些還沒燒幹淨的檔案資料,又順便給看過檔案資料的警察們洗了個腦。
又又又順便打電話罵了左池一頓:“你好歹也是個前特管局人員!沒長腦子啊?!不是,就算你不是特管局人員,也不能再大街上燒東西吧?!”
所以現在左池很疲憊,自己今天的腦子的確是有些累了。
莎夏靜靜地站在一旁,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
少女看著左池,似乎在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她的世界一直是封閉的,充滿了不解和敵意。
她渴望被理解和接納,渴望能夠像其他人一樣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左池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莎夏的身上。
他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莎夏的美麗不僅僅是外表的,更是一種內在的純淨和渴望。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透露出她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渴望。
但同時......也是危險的。
當那雙金色的瞳孔開始閃爍起光芒的時候,自己真的能做到承諾的那樣,為她負責嗎?
算了......
至少現在還能撐得住。
左池走到莎夏身邊,揉了揉她的腦袋。
“想吃什麼?我點外賣。”
“.......想,想吃肉。”
“好,烤肉行不行。”
“好....!烤,烤肉!吃很多!”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莎夏對於現在世界的不了解,也因為現在世界對於她的敵意。
如果有一天,莎夏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可以像對待一般少女一樣對待她。
那這一切也許都會變得不一樣。
左池也許沒有發現,從他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那是許久都沒有過的笑容。
“等等。”
左池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怎麼這麼大的清潔劑的味道.......
“今天讓你打掃一樓和二樓的病房,你打掃了嗎?”
“打,打掃了!還,還有最後一個步驟!嘩啦嘩啦!”
莎夏努力比劃著動作,但這些動作讓左池看得越來越心驚肉跳。
他跑向了一樓的其中一件病房,也是味道最大的一間,然後拉開了病房的門。
地板上到處都是清潔劑的泡沫,抹布和拖把也都扔的到處都是。
病床上還堆著小山一般高的洗衣粉。
“左,左池讓開,最後一個步驟!!”
而始作俑者,那個嬌小的少女此時正舉著一大桶水,緩緩走到了病房門口。
“嘩啦嘩啦?哦,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啊!?等!等一下!手下留情!別!別!!莎夏!你,你住手!等一下!”
太晚了,隨著嘩啦一聲巨響,洗衣粉被水浸泡著彌漫在了地板之上,同時也伴隨著左池醫生地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