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天。”
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外國人拿起記錄本念著李承天的名字。
“我在。”李承天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
“把外套脫掉，今天不僅要采血，還要做全身檢查。”
李承天默默照做，每天自己的血都會被送到各處進行研究，李承天從來不知道這裏到底在做著什麼實驗。
他隻感覺，自己在這裏似乎並沒有什麼自由可言，不管是食物還是活動區域都是被框死的。
半年前陸山和常越來看過他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後續。
他的身形此刻已經是無比消瘦，麵容也不再有之前的神采。
現在李承天甚至不知道。
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李承天，三號實驗室，快點！”
“恩。”
和往常一樣，經曆了一個又一個的實驗，而後他來到了三號試驗場，這裏所進行的是身體強度測試。
在這裏他會被各種刑具所折磨用以觀察他的身體各項指數，並進行記錄。
今天是抗電擊測試。
他慢慢坐在了那張專門準備好的電刑椅上，原本這時候會有專門工作人員會來給他戴上手銬和腳銬。
那是一名身材非常魁梧的肌肉男，李承天在他麵前顯得弱不禁風。
但今天，那肌肉男不見了，反而是一名身材有些瘦弱，穿著白大褂，頭發有些蓬鬆的少女走進了三號實驗室。
“你好。”少女對著李承天微笑。
“從今天開始，我會負責跟隨你，記錄你的各項實驗指數。”
“嗯。”
誰來都一樣，李承天並不在意這些。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作用僅剩於此了，那就按照鍾淮安所說，成為最好的養料吧。
“如果你可以保證不掙紮，我就不給你戴上銬子。”
少女小心翼翼靠近李承天，而後用輕柔的聲音對他說道。
“我從沒有掙紮過。”
這些所謂的刑法，其實對於李承天來說無足輕重，無非是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連讓他受傷都做不到。
“好的......那我先幫你擦拭身體。”
這是電刑實驗的第一步，用特定的藥劑，讓身體保持濕度，這樣實驗的效果會更好。
如果是之前那位肌肉男，可能會直接一桶水給自己當頭淋下。
但現在，這少女手裏卻拎著一塊毛巾。
“可以.......脫掉衣服嗎？”
“旁邊有水桶，你可以直接用。”
“那樣得到的數據並不是最完美的，作為一名研究人員，我覺得追求盡善盡美才是最重要的，而且......”
少女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
“那，那不人道，所以請你快點脫掉衣服。”
既然是研究人員的要求，那自己就必須服從。
這是李承天所接到的命令。
他沒有任何猶豫脫掉了那單薄的裏衣。
雖然現在他的身形不似當初，但那千錘百煉的身體依然非常完美。
少女紅著臉，瞥了一眼他的身體，微微咬著嘴唇開始替他打濕身體。
“我，我聽說你以前是，局長。”
“恩。”
“那為什麼......為什麼會到這裏來。”
“命令。”
“你不是人類嗎？”
“我是人類，至少現在這副身體，屬於人類。”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少女一直在和李承天閑扯，但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了最尷尬的事情。
“......褲子也......脫了。”
李承天沒有猶豫，直接就脫掉了自己的長褲。
“......夠，夠了，內褲就不用了，你，你坐好，別亂動......”
少女幾乎是閉著眼睛幫李承天濕潤了身體。
而後她鬆了一口氣，慢慢起身，正好對上了李承天的那雙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
少女不知道為什麼，情不自禁說了一句。
李承天沒有任何的反應。
“......但是，它很可憐.......”
說完這句話，少女慢慢地轉身，離開了三號實驗室。
可憐......？
電刑的過程中，李承天一直在想少女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但很快他就停止了去思考。
在這個地方，思考是沒有意義的，那隻會讓時間變得更慢，讓這種過程的本質變得更為痛苦。
“李局長。”
當天晚上，李承天的房門被敲響。
從聲音上，李承天知道是白天的那個少女。
“什麼事。”
李承天沒有穿上衣，就這樣赤裸著上身站在門口。
“嗚啊！”女孩兒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對，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李局長，我，我想送給你這個。”
少女拿出了一罐辣椒油。
“我，我是四平市的，我們老家那邊很能吃辣，我看到你吃的食物都很清淡，就，就想送你這個，這個是我托了好多人才帶過來的！”
李承天拿著那瓶叫老幹爹的辣椒油，不由得皺了皺眉。
“接下來的實驗，和這東西有關嗎？好，我會吃。”
說著李承天直接擰開了瓶蓋，悶了一大口。
這可把少女看傻了。
“不不！不是的！這東西不是這樣吃的！”
她趕緊伸手把瓶子抓過來一看，好家夥，一口幹了半瓶辣椒醬。
“這個是，是如果你覺得飯菜沒有味道，就加一些，拌在一起.......真是的！你知道這個多難弄到嗎，你一口氣就吃了半瓶！”少女心疼地看著平息，而後氣鼓鼓地望著李承天。
“行了，你回去睡覺吧，這東西不給你了，明天吃午飯的時候，我，我親自示範給你看！”
說罷少女朝著李承天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轉身跑開了。
李承天嚼著嘴裏的東西，看著少女逐漸跑遠。
“有點鹹。”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那少女果然端著盤子坐到了李承天的身邊。
按理來說，李承天是在單獨區域吃飯，不被允許和其他人接觸。
但少女卻說：“我是你的隨行記錄員，我可以一直跟著你，哼，看好了，辣椒醬是這樣用的。”
少女憋著勁，擰了半天才把那半瓶辣椒醬擰開。
然後用勺子舀了一些塗抹在了李承天那幹癟的麵包上。
“你再試試？”
李承天皺了皺眉，然後拿起了麵包吃了一口。
而後他罕見地瞪大了眼睛。
“還不錯。”
“對嘛！我就說嘛！李局長，你是不是北方人啊？”
“我在北原市特管局任職，之前是在天海市。”
“難怪！也不對啊，那你也不至於辣椒醬都沒吃過吧？”
“我不知道，我幾乎沒有在外麵吃過東西，食堂裏的夥食也挺差。”
“.......那你也挺辛苦的，摸摸頭，摸摸頭哦。”
少女說著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李承天的腦袋。
李承天愣了愣，一邊吃著麵包一邊轉頭看著少女。
“你來了多久了。”
“......啊，我其實剛來三個月。”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讓我來負責你了，我之前就聽說，這裏的保密性特別強！幾乎都沒辦法和外界聯係，但我還好，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是可以一年回家一次的~”
“那挺好。”
“你不想回家嗎？”
“我沒有家。”
少女用手托著下巴，繼續給李承天塗抹辣椒醬：“騙人，哪兒有人沒有家啊，你父母呢。”
“死了。”
“唔，那就沒有人在等你回去嗎？女朋友？你這麼帥.......咳咳！我是說，恩，你還挺不錯的，你應該有女朋友吧？”
李承天呆住了。
他的眼眸微微動了動。
女朋友......
他的眼前出現的是她的影子。
我還有資格去見她嗎？不，即便是為了她，我也不應該再去見她。
“我沒有女朋友。”
李承天搖了搖頭。
“嗚啊，真的啊，你就和他們說的一樣，像個機器人一樣。”
少女湊近看了看李承天：“不過......我的觀察力可是很好的哦。”
她輕輕抬手，指著李承天的眼睛。
“我能看得到......剛才你的眼睛，在訴說著一個名字......是嗎？”
李承天機械地咬著麵包，而後端起了盤子，站起了身。
“實驗時間快到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自己的用餐區域。
“真是不坦率.......”少女不滿地看著李承天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