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飛禽的鳴啼聲,還有那個閃耀著的白光之中。
李牧寒慢慢地捧起了一個.......
不對,一隻......鵝。
“.......”李牧寒麵無表情看著蜷縮在自己懷中的這隻......鵝,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
也不知道現在應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
夏玥的肚子幾乎也這隻鵝出現的瞬間就回複了平坦,依然是那麼平整,沒有任何贅肉,當然,胸口的肉也一點兒也沒多一點兒沒少。
“快,快點,讓我看看孩子!”
她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想要去看看李牧寒懷中抱著的那東西。
李牧寒有些為難:“要不,要不還是別看了,下次重新生一個......”
“不要!快給我看!是我的孩子!”
夏玥抓著李牧寒的手喊道。
無奈,李牧寒隻能將懷中抱著的那隻鵝讓夏玥看了看。
“......”夏玥那激動期待的表情也慢慢變得僵硬,而後便是和李牧寒同款的麵無表情。
兩人四目相對。
“你耍我呢?”夏玥問道。
“.......沒有。”李牧寒回答。
“我孩子呢?”
“......這不在這兒嗎。”
“這明明是一隻鵝!!我怎麼可能生一隻鵝出來!!”
“可可,可是這就是你生出來的啊!我沒動過!”
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女人朝著二人吹了一口煙氣。
“都給我安靜點。”
李牧寒和夏玥轉頭看著女人。
“首先,這並不是你們的孩子,其次,要吵架就出去吵。”
女人臉色陰沉,她的皮膚也白得不像話,而這時候李牧寒才想起來和她道謝。
“雖然不知道這生了個啥玩意兒,但還是要謝謝你出手相助,還未請問這位小姐尊姓大名。”
此刻夏玥還是很不滿的盯著那隻呼呼大睡的鵝。
“你們不用知道我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玩意兒是什麼。”
女人的煙杆子指了指李牧寒懷中的那隻鵝。
“這位是純陽子坐下雲中仙,而他通過這種方式讓雲中仙來到地府,也算是為你們行個方便吧,還有......你們兩個眼睛是不是有毛病,這是仙鶴,不是什麼鵝。”
“我決定了。”
夏玥突然插嘴,讓女人和李牧寒都把目光望向了她。
“就叫她李牧鵝吧,雖然很難以接受,但畢竟是我生的。”
......女人的額頭暴起了青筋。
“不是,就算要給她取名字,也不能這麼土啊,我有個好名字,叫她李淳罡吧,多氣派。”
“可是她是女孩子,這個名字不好聽。”
......女人手中的煙杆子被折成了兩段。
“你們兩個白癡給我滾出去!”
於是李牧寒和夏玥抱著那隻仙鶴,被趕出了女人的屋子。
也就在這時候,那懷中的小東西居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吾......睡了多久.......”
她輕言細語,而後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了正凝視著她的二人。
“......你們兩個.....”
“快,叫媽媽~”
“......人家都說了,這不是你的孩子。”
“我不管,她是我肚子裏出來的,我就是媽媽。”
“豈有此理!”
刷啦——
那仙鶴突然振翅,在白色羽毛飄搖之下,她竟然化作了一名灰發碧眼,身著羽翎長裙的窈窕少女。
“哼!居然敢讓本仙叫媽媽!汝何德何能!”
夏玥看了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而後突然眼中含淚:“李牧寒......她怎麼長得這麼快啊......怎麼都比媽媽還高了.....”
“都說了!本仙不是你的女兒!我隻不過借了你的身體來到地府罷了!還有你!”
少女轉頭身叉腰,怒視著李牧寒:“還有你......你,你剛剛抱著我的時候,為什麼要亂摸......!”
“?”李牧寒愕然。
“?”夏玥則是轉頭瞪著李牧寒。
“不是,我摸你哪兒了??”
少女輕輕護住了胸口,臉色微紅:“你,你說呢!”
“大姐!你當時就是一隻鵝啊!我哪兒知道哪兒能砰哪兒不能碰啊!”
“我是仙鶴!本仙是雲中仙!要不是呂祖讓我以後就跟著你們,我才不想來這鬼地方呢!”
謔喲。
這呂祖大方啊,不僅教授畢生絕學,連這坐下仙鶴都送給了他們。
隻不過這仙鶴性格有點兒......
經過幾番解釋,夏玥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仙鶴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明顯有些失落。
都已經做好了當媽媽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自己的女兒是一隻鵝的準備。
結果現在告訴她,這鵝也不是她的女兒。
所以此時她一個人縮在樹邊,捧著葫蘆以蜂蜜水消愁,滿眼看過去全是喪子的哀傷。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兒,所以現在我們要去找酆都大帝,可這犢子山我們怎麼也跨不過去,你有什麼頭緒嗎?”
李牧寒則是和雲中仙在一旁商量著現在的困境。
“現在你們兩盞陽火未滅,又沒有通過十殿閻王的審判,當然去不了酆都大帝的神廟。”
雲中仙聳了聳肩,而後又看了看李牧寒身後的夏玥。
“她到底要消沉多久啊。”
“......你不理解。”李牧寒歎了口氣。
其實在照顧李玲安那段時間,夏玥就已經有一種很想給李牧寒生孩子的衝動了,所以那段時間,每天晚上李牧寒都......挺累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遺傳的原因。
這半年多以來,夏玥並沒有懷上李牧寒的孩子。
而今天在感覺到肚子大了之後,夏玥其實是非常興奮和開心的。
李牧寒慢慢走到夏玥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行了,沒生出一隻鵝來,應該高興才對啊。”
“喂!我不是鵝!是仙鶴!”
他無視了在後麵抗議的雲中仙,繼續看著夏玥說道:“咱們的生命還很長,我保證,一定讓你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夏玥雙手抱著葫蘆,淚眼婆娑地看著李牧寒:“真的嗎......”
“肯定啊,可能還不止一個呢,到時候咱們可以好好想想他們的名字。”
“可是......可是母親大人說,說我們血族是沒辦法繁衍子嗣的......”
李牧寒很想告訴她,其實你不是真正的血族,你和我一樣,我們都是來自那裂隙之外的怪物。
但他還是忍住了,隨後將夏玥的身體輕輕抱在懷中。
“這個世界上沒什麼事是絕對的,相信我,夏玥,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之後,我們會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每個人都是。”
夏玥逐漸停止了啜泣,李牧寒小心翼翼把酒葫蘆拿了回來。
臥槽,幾乎快喝光了。
“你們兩個,說完了嗎,呂岩說要讓我幫你們一把。”
雲中仙雙手叉腰說道。
李牧寒扶著夏玥起身說道:“恩,上仙有什麼辦法嗎?”
“......”雲中仙突然愣了一下,而後說道:“你,你再說一次。”
“啊?”李牧寒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難道自己說錯什麼話了?
“就,就是剛才那個稱呼!你,你再喊一次!快點!”
“......上,上仙?”
“哎呀~~哈哈哈哈~哎呀~再,再喊一聲~”
李牧寒用一副死魚眼看著那捧著臉扭動身體的少女,看來又是一個抽象派。
“上仙。”
“嗚嚶嚶嚶~~~好,好爽啊~~”
“上仙,上仙。”
“哎嘿嘿.....嘿嘿嘿,咳咳!本仙知道了!既然爾等如此有誠意!又是呂岩的徒弟!那麼我就幫幫你們!”
那少女雙手叉腰,挺起胸脯,一臉的春風得意。
“那太好了,上仙,趕緊啊,施法啊。”
“唔,我,我沒辦法直接把你們帶去酆都大帝的神廟。”她撓了撓頭,但立刻又補充道:“但是我有辦法!我可以帶你們去五殿閻君,閻羅王的神廟!”
李牧寒有些疑惑。
現在去五殿閻君的意義是什麼。
雲中仙伸出手指晃了晃,一臉得意:“哼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一般那些還有冤屈的靈魂,在第五殿,也就是閻羅殿,還有最後一次申冤的機會,一旦在閻羅殿被定罪,那就是萬劫不複了!”
“你的意思是......”李牧寒似乎明白了雲中仙的意思:“讓我們去提起上訴?”
“啊,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閻羅王直屬酆都大帝管製,一生剛正不阿,他隻以善惡定論,所以如果你能找到他說明情況,說不定可以跳過其他神殿,直接麵見酆都大帝。”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最重要的是,現在李牧寒和夏玥也沒別的路可走了。
“如此一來就有勞上仙了。”
“哎呀~哎呀~多叫幾聲。”
李牧寒無語,就連夏玥也拽了拽李牧寒的衣袖:“......我現在有點慶幸她不是我的女兒了,好智障啊。”
如果一個人,連夏玥都覺得你很智障,那你就是真的應該反省一下了。
在一聲鶴鳴之後,巨大的仙鶴展翅騰飛而起,李牧寒和夏玥搭乘其背,翱翔於這抱犢山之上。
“這就是駕鶴西去的感覺嗎。”
夏玥突然說了一句成語,嚇得李牧寒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姑奶奶,你嘴裏說出的話就不能有一句好話嗎,你懂什麼叫駕鶴西去嗎。”
如果是尋常飛禽,那便沒有在地府翱翔的資格。
但雲中仙位列仙班,雖然沒有身居要職,可其主人乃是純陽子,上仙呂岩,自然是不會受到這地府的規則所束縛。
此刻它高昂著頭,展翅翱翔,絲毫沒把下方的一切放在眼裏。
可就在這一瞬間,一股洶湧澎湃的氣流突然從天而降,如同天神之怒,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間席卷了整個抱犢山的上空。
伴隨著這股氣流,一頭青色的巨龍虛影赫然顯現,它的身軀龐大無比,鱗片閃爍著幽幽的青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巨龍的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張牙舞爪,展現出一股令人膽寒的霸氣。
“青....青龍?!為什麼青龍會在這裏!”雲中仙在看到那個巨龍的瞬間已經嚇傻了。
李牧寒則是發現,那青龍的身軀並不完整,而是虛影,但這並不妨礙它所具有的強大力量。
青龍虛影張開了它的巨口,一股強大的吸力隨之而生,仿佛要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仙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它試圖振翅高飛,逃離這股吸力的束縛。
就在這時,青龍虛影猛地撲來,它的利爪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空氣,直指仙鶴的羽翼。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仙鶴的羽翼被青龍的利爪所傷。
它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鳴,失去了飛翔的力量,如同流星一般,從高空墜落。
它的羽翼在墜落的過程中逐漸消散,化為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最終,三人落在了抱犢山的界內,雲中仙也恢複了少女之身。
她的衣著已經破裂,露出了白皙的肌膚,羽翼受損,羽毛散落一地,看上去無比狼狽。
反而是李牧寒和夏玥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們穩穩落在地麵之後立刻上前查看雲中仙的傷勢。
“唔......好疼,好疼......”
少女蜷縮著身體,李牧寒發現她的身體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割裂傷口,看上去無比駭人。
“別擔心,我們不會讓你出事的!媽媽會保護你的!”
夏玥將雲中仙抱在懷中,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和臉頰。
李牧寒也沒空去吐槽夏玥了,他轉頭朝天上看去,那陰雲密布的天空之中已經沒有了那青色巨龍的身影。
但一陣腳步聲,緩緩從樹叢之中響起,而後,李牧寒看到了一個男人走出了樹叢,來到了三人的麵前。
“臥......槽......”
李牧寒看著男人的臉,雖然有些變化,但他絕對不會認錯。
這不是自己經常和羅陽去的那家拉麵店的老板嗎?
“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啊,李牧寒。”
男人徐徐開口,聲音之中沒有帶半點的感情色彩,他目光冰冷,凝視著李牧寒,而後緩緩說道:“我就是你一直在追尋的虛影,李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