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海市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家不起眼的拉麵館靜靜地佇立在角落裏。
它看上去與周圍光鮮亮麗的商鋪格格不入,招牌斑駁,門麵陳舊,仿佛隨時都有倒閉的危險。
雷勤是天海市特管局後勤部的一名成員。
他對這家店情有獨鍾。
後勤部的工作和工程部還有科學理事會的比起來要輕鬆不少。
他也可以每天都回家,不用住在特管局的宿舍,自然也不會在食堂就餐。
但他三年前和老婆離了婚,孩子跟著老婆,所以就算回家,家裏也隻是一個人,與其回家一個人吃飯,倒不如在外麵吃了飯再回去,也省得洗碗。
所以每當工作告一段落,他都會來這裏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拉麵,讓疲憊的身心得到慰藉。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
湯頭淳厚,麵條筋道,配料豐富,無一不彰顯著老板的手藝。
“嘿嘿,老板,今天拉出來沒有啊?”
像是和老板早就熟識,雷勤直接就走到了老位置,最靠近櫃台的那張桌子。
他環顧四周,發現店裏的客人寥寥無幾,大多是一些熟客。
他們安靜地進食,偶爾交談幾句,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真是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不是去吃那些五花八門的西餐,就是追捧網紅店的盛宴。哪裏還有人願意來這種傳統的小店吃飯?"
雷勤一邊感慨,一邊朝著櫃台的後廚吆喝。
“老板,老規矩,大份!多放辣椒!”
“嗯,好。”
後廚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於是雷勤便開始低頭刷著手機,殊不知其實自己也正在被這個世界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成了一個低頭族。
他正在手機裏瀏覽著特管局的內網。
其實在普通人麵前觀看特管局的內網,這是嚴令禁止的行為,但雷勤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看的又是娛樂版塊,不會惹到什麼麻煩。
“嘿嘿,今天安安小姐還和我對上了視線,她一定是注意到我了吧,唉,該不該寫申請調到情報科呢。”
他一邊看著不知道誰匿名發出來的一些關於李玲安的偷拍照片,一邊在心裏盤算。
“聽說就這兩天,人事科的岑科長已經收到了不下一百份調崗通知,嘿嘿,那老東西可有得忙了。”
“安安小姐簡直太可愛了,我的天......這些照片到底是誰拍的啊,拍得太好了。”
“安安小姐真的是沒有任何死角啊,連係鞋帶的時候都這麼可愛,為什麼不從後麵拍!關鍵部位都看不到啊!”
男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捶胸頓足扼腕歎息。
就在這瞬間,他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微微側頭一看。
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站在他的身邊。
“臥槽,老板,你沒事吧,走路沒聲兒啊?!”
“您的麵。”
消瘦男人將麵慢慢放在桌上。
雷勤雖然是這家店的常客,經常也會和老板聊幾句,但他連老板姓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年紀有多大,隻覺得這男人很古怪,有時候沉默寡言,有時候又喜歡聊一些天南海北的東西,就像是精神有問題一樣。
但他做拉麵的手藝那叫一個絕。
這也是雷勤幾乎每一頓晚飯都在這裏解決的原因。
而今天,他覺得老板有些古怪,盡管平時也沉默寡言,但看到自己的時候至少會露出一個笑容。
可現在他把麵放在桌上,卻一動不動,用一種讓人膽寒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不對,他看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
臥槽!
雷勤趕緊收起了手機,樂嗬嗬地做著解釋。
“嗨,男人嘛,看女人多正常。”
“.......那女孩子,是誰啊?”
老板明顯看上了李玲安,他眼神之中透射出了一種雷勤從未見到過的狂熱與驚駭。
“這.....額,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網上發的圖,網圖,你懂不懂,大爺,就是那種,沒有來源,沒有出處的圖。”
“.......哦.....哦.......”
老板默默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佝僂著走向後廚,他的腿有些殘疾,右手手臂似乎也受過傷。
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做出的麵口感十足,色香味俱全。
雷勤也沒把這個插曲當一回事。
雖然特管局的內網剛才確實是被這老頭看到了,而且他看到的剛好就是最近最火熱的李玲安。
現在李玲安在華夏特管局的內網上已經有了粉絲後援會。
檔案管理科的人每天都會收到一大堆給李玲安的來信。
甚至還有人提交申請想要調到天海市特管局來工作。
這讓其他特管局的局長們是恨得牙癢癢啊。
一想到那個常越,他們更是恨不得直接打上門去要個說法。
但人家能給你什麼說法呢,又不是按著頭強迫你們的人跳槽,所以最後也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
雷勤迅速吃完了麵,付了錢之後就離開了麵館。
他伸了個懶腰,想著今天下班還比較早,要不要去按摩一下。
這飯飽思淫欲,念頭一旦起來了,就壓不下去了。
自從進入特管局之後,這工資是不用愁了,雖然不及那些戰鬥成員的工資,但平均線以上已經是讓他很滿足了。
他哼著小曲兒,背著手,很快就溜達到了一條僻靜的街道。
這條街道一看就不是很正經,現在天還亮著,道路兩邊的店鋪大多都沒開,這很明顯了啊,就是做夜間生意的。
不過是包裝成了KTV,按摩院,洗浴中心這一類的。
雷勤可忍不到晚上了,和老婆離婚之後,他可不就隻能靠這些東西來緩解壓力了。
“唉,要是能和安安小姐來一發,就是死也值了啊,算了,別做夢了,等下把那些小姐想象成安安吧。”
這麼想著,他拐進一條巷道,想去一家自己所熟知的店。
這些店也是有門道的,不是說你進去說來一發,人家就來一發。
你得有技巧,要能接得住話,最好是熟客介紹。
雷勤就是熟客,他老瓢蟲了,門兒清得很。
但雷勤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一直跟在他身後,最後跟著他一起進入了這條巷道。
來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雷勤,趁其不備,突然掄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朝雷勤的後腦勺砸去!"砰"的一聲悶響,雷勤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雷勤本想喊叫,千鈞一發之際,神秘人從後麵死死捂住了雷勤的嘴,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響。
雷勤拚命掙紮,想要呼救,但對方的手像鐵鉗一樣牢牢箍住了他的下頜,讓他動彈不得。
而後對著其腦袋又是一棍子,這一棍子打得雷勤直接失去了意識。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拉麵店的老板,他拖著雷勤,十分吃力地將其拽緊了小巷內的陰暗處,而後從他身上摸出了手機。
用雷勤的指紋解鎖了手機之後,男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瀏覽起了特管局的內網。
當看到李玲安的照片時,男人整個人都愣住了,眼中閃過難以置信和狂喜交加的神色。
“安.....安安.......”
老板喃喃自語道,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他顫巍巍地抬起布滿老繭和傷疤的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屏幕上女孩兒甜美燦爛的笑臉,仿佛在嗬護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淚水決堤般湧出,他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喜交集。
他嗚咽著,任由淚水肆意橫流,浸濕了髒兮兮的衣襟。
他一邊抹著淚,一邊繼續瀏覽著李玲安的資料和近期視頻。
他的表情詭異而多變,時而欣慰地微笑,時而痛苦地抽泣,時而憤怒地咬牙切齒,最後竟然開始捶打自己那條已經殘廢的腿。
就在這時候,一陣垃圾桶的響動聲驚醒了男人。
他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將手機擦幹淨,剛回到還在昏迷的雷勤的衣服口袋之後,男人撐著牆站了起來,而後一瘸一拐地走出巷道,順帶他還發現,剛才弄出了響動的是一隻流浪狗。
似乎是因為被打擾了搜尋食物,小狗不滿地看著男人。
男人沒有理會,他戴上了一頂帽子,而後走出了巷道,很快就消失在了這條街道之上。
雷勤被當做了喝醉酒的醉漢,沒有一個路過的人來叫醒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他捂著腦袋,回想剛才的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手機。
還好,手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但奇怪的是自己的錢包也沒丟。
那麼剛才那個人打暈了自己,到底是想幹嘛。
當夜淩晨,天海市特管局的局長辦公室內。
常越是今晚的當班領導,他罕見地沒有開電腦,也沒有耍手機,而是緊鎖著辦公室的門,兀自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張老照片。
這是一張合照,照片的來源已經不明了,但照片中的幾個男人都穿著比較古樸的中山裝,其中一個人正是常越,但他當時並沒有這麼粗獷和不修邊幅,反而還挺帥氣。
而站在常越左手的是王堯。
王堯的相貌是一點兒也沒變,再過段時間,他應該也要返回裂隙了,他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而在幾個男人的左右手邊分別站著一名少女。
站在右側的少女麵帶溫和的微笑,她有著一頭銀色的長發,雖然在泛黃的老照片裏不太能體現出來,但常越知道,當時的朔白也算得上是絕世美人。
而站在左側的少女一臉的冷漠,而且似乎很想和其他人保持距離,但被一名相貌俊秀的少年輕輕拽著,所以她不情不願地看向了鏡頭。
至於拽著她的那名少年,也就是現在常越的目光看向的位置。
“......唉。”
常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就在這瞬間,突然房門被敲響,而後後勤部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
“常局,今天天海市有台風,東區審判庭那邊的頂部排氣口可能會漏水,需不需要通知工程部的人去檢修一下。”
常越收起照片,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見外麵站著的是一名少女。
“我親自帶人去看看吧。”
聽了常越的話,少女有些驚訝。
常局居然要親自帶隊......?
但她也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告訴常局會通知工程部派人去樓下等候。
等少女走後,常越又關上了門。
可就在他關上門的瞬間,突然感覺不對勁,辦公室頭頂的燈光突然熄滅,而後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靠近了常越。
常越剛剛抬起頭,就被這人揪住了衣領,而後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