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顏羽靠在車邊,看著李牧寒扶著左析走了出來。
但很快她又皺緊了眉頭,因為左析的身邊還跟著一名少女,而那名少女居然和照片中的墨玄長得一模一樣。
執行部隊的其他成員立刻上前就要給她帶上束縛手環。
李牧寒因為扶著左析,沒能第一時間阻攔,但就在這時候,顏羽抬手喝止了其部下。
“行了,看她那樣也沒什麼力量逃脫了,就這樣帶回去吧。”
聽顏羽這麼說,李牧寒有些詫異,這少女比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好像變了不少啊。
“謝謝。”
“你一天要和我說幾次謝謝。”顏羽白了李牧寒一眼,而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李牧寒則是陪同著左析和渡鴉一同上了後方的押運車。
一路上左析都沒有說話,他隻是緊緊地抓著渡鴉的手。
渡鴉則是一直低聲安撫著左析的情緒。
但李牧寒從左析的眼神中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左析清醒了,他現在很清楚身邊的少女不是墨玄,隻是渡鴉。
至於之後左析到底是願意接納渡鴉,還是隻將其當做墨玄的替代品,那都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了。
砰砰——
車輛停下之後,有人拍了幾下車門。
李牧寒拉開車門,發現特管局本部入口大樓處已經站滿了特管局的員工。
即便不是戰鬥成員的那些文職人員和後勤人員也都站在門口,用一種充滿怨怒的眼光看著李牧寒他們所乘坐的那輛車。
......顏羽默默地看著這些人,明白他們為何聚集於此。
這些特管局成員大多數都是老一輩,而在他們心裏,左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當年那些事自然會被澄清,但不是現在。
“好了,請讓一讓。”
顏羽對人群擺了擺手。
因為執行部隊的介入,特管局人群慢慢讓出了一條通往本部大樓的台階。
但他們聚集在兩邊,並沒有打算要離開。
“嘖。”
顏羽大概明白了這些人的意思,剛想抬手讓執行部隊將這些人驅散,李牧寒攔住了她的動作說道:“這些人都經曆了當年的第七小隊事件,若是不讓他們發泄一下很難收場。”
“別開玩笑,李牧寒,這裏是特管局,不是某些人的私人泄恨所。”
“我知道,我來負責帶他進去,相信我。”
顏羽看了看李牧寒的眼睛,她想起了自己父親最近寫給她的一封信。
沒錯,在這種年代還用書信交流的也就隻有這對父女了。
信上顏玨除了讓顏羽進行例行的彙報之外,還罕見地對顏羽的傷勢表示了關心,最後甚至用了一些筆墨來闡述了自己對李牧寒這人的看法,並表示自己很欣賞李牧寒。
當時顏羽覺得莫名其妙,你欣賞他關我什麼事,幹嘛非要和我說。
但其實她很清楚,這世界上能讓自己父親賞識的人並不多,或許李牧寒除了身體裏的萬魔殿外,真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吧。
“這世界上真的就是有你這種人,老是愛給自己惹麻煩,你身為現任第七小隊隊長,和他走這麼近,你知道會麵臨什麼嗎?”
所以顏羽也多費了一些唇舌來勸阻李牧寒。
但李牧寒卻是淡淡一笑說道:“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顏隊長,而且說起愛管閑事,您也不遑多讓,之前我們之間應該有些誤會,我的隊員也對你做了一些過分的事,希望我們不計前嫌,以後好好合作。”
說著李牧寒對顏羽伸出了手。
本來顏羽在特管局內的名聲就不好,所有人都覺得她顏羅王鐵麵無私到了一種絕情的地步,誰也不願意和她做朋友。
但現在那個常局和林局麵前的紅人李牧寒居然對她如此親近?
周圍的人群看向李牧寒的目光也慢慢變得不善起來。
“......白癡,你要是喜歡找麻煩,你就去吧。”
顏羽沒有去握李牧寒的手,她朝著自己部下揮了揮手,然後獨自走上了台階。
李牧寒看了看自己懸在半空的手,無奈地笑了笑。
而後他走回到了左析身邊,試圖扶著他上樓梯,但左析卻拒絕了。
“......已經可以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李牧寒看了看左析的身體,他的全身大麵積損傷,並不隻是最近的戰鬥造成的,還有無數的舊傷,之前渡鴉在他身體裏用自己的力量強行維持著這副身軀。
而現在渡鴉離體,舊傷新傷一並加在一起,左析的右腿幾乎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連走路都非常困難。
“都這時候了,別撒嬌。”
李牧寒卻不由分說地攙扶起了左析,然後對渡鴉說道:“另一邊拜托了。”
渡鴉點了點頭,而後對左析低聲說道:“我......我會陪著你的......”
左析沒有像之前那樣情緒失控,他似乎已經想明白了渡鴉就是渡鴉,並不是誰的替代品,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法真正地去麵對這隻來自彼界的異類。
“叛徒。”
緩慢走上台階之後,人群的發泄開始了。
“你不僅殺害了自己的隊員,背叛了特管局,你還殺害了鍾如林老前輩。”
“你這個敗類。”
“你必須被處以死刑。”
“之前死刑讓你逃過了,這次絕無可能。”
當第一聲謾罵響起的時候,這些老一輩的特管局成員,或者是耿陽的老朋友,或許是墨玄的老前輩,又或許是鍾如林院長的學生,都將怨氣發泄到了左析身上。
甚至有人朝著三人就扔了一個礦泉水瓶。
水瓶砸到了李牧寒的腦袋上,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見到這三人沒動靜,李牧寒也不說什麼,於是這些人更加肆無忌憚了,越來越多的礦泉水瓶,雜物都朝著三人扔了過去。
而在特管局大樓的最高層,看到這一幕的常越卻是皺緊了眉頭。
“你確定不阻止嗎?”林澤在他身後問道。
“畢竟站在左析的角度上,他什麼也沒做錯,不應該受到這些指責。”
常越點了點頭,但也同時歎了口氣:“耿陽,墨玄,還有死去的鍾如林,躺在手術室的林子雨,他們也沒做錯什麼,在罪魁禍首抓到之前,人們總是需要一個發泄口。”
“對這三個孩子來說,有些不公平。”林澤雖然麵無表情,但從她的話裏能聽得出來,還是有些不願意讓李牧寒和左析受到這種待遇。
“放心吧,這股怨氣發泄出來之後,等真相揭示的那一刻,這種發泄之後的爽快感很快就會變成負罪感。”
常越坐回到了椅子上,桌麵上放著一疊文件,全都是要求對左析處以極刑的請願書。
“而這種負罪感,是保住左析最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