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雨無眠,簷上水花輕濺,兩黑影依次閃逝。
蕭墨行與一黑衣人一前一後疾行穿梭於長街屋簷。
墨魚尋到主人後,他意識到葉淺夕或許又遇到了麻煩。
明知她武藝不錯,卻還是忍不住前去相助。
不料,在尋她途中被人攔住去路。
於是,隻能讓商羽和暗衛分頭前往和逸居。
而那有意阻攔的黑影,正是藏身在薑家的葉裏之妹,北狄九公主。
疏雪將他引至城外,眼看到達城門,她回首看去,蕭墨行卻往反方向離開。
她心道不妙,閃身追去,抽出一隻骨鞭向他甩去,“北定王,你要去哪裏啊?”
身後傳來女子的挑釁,蕭墨行迅速回身一躍向後躲開。
一旁的廊柱被長鞭擊中,垮塌倒下。
雨中的男子目中噙著寒霜,將右手置於身後,那條黑蛇在他袖口的手腕處緊緊纏繞。
他瞥了眼女子周圍的暗影,“既認得本王,就該知道你會有來無回。”
敢孤身前來,倒是個有膽識的女子。
在上京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此,此人身份範圍便又能縮小些。
聽他開口疏雪心中動容,那滄冷的嗓音才是最令人難以忘懷的。
黑色鬥笠下,一雙美目隻望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
用中原人的話說,他便是那積石如玉,列鬆如翠,世間絕無其二的男子。
那樣貌身量都是一品的,是用來做人偶的最好皮囊。
如此,手中用人骨製成的鞭子都用起來都有些不順了。
按下心中難耐的悸動,她媚笑,“不試怎知王爺武藝多高深呢?”
試?可惜,若試便要逝了。
蕭墨行打算速戰速決,先一步出手。
疏雪卻早有預料,她的輕功不在蕭墨行之下,與之周轉遊刃有餘。
夜雨縹緲,妙影如飛,時不時地來擾他幾下,分明是有意拖延。
短暫交手,讓蕭墨行猜到了她的身份,“葉裏疏雪,本王沒心思與你捉迷藏。”
雨幕中傳來輕靈的笑聲,“嗬嗬,不愧為北定王,這麼快就知道我是誰了。”
“你在挑釁本王?”
疏雪停下身來,黑瞳帶著幾分難捉摸的意味,“不敢。”
“你等居心叵測,屢次攪亂朝堂,陛下已發布詔令緝拿你兄妹,還敢來送死?”
“是麼?不過我如今有著另一個身份了。”
她伸手將鬥笠下的黑紗摘去,露出一張更為年輕嬌俏的臉龐。
她輕撫著自己的容顏,無比驕傲,這一次換臉十分成功。
那是薑雅雲的麵容。
頂著一張侯府千金的容顏,就不怕他會捉拿自己。
而薑雅雲早已沉屍在她院中的井底。
蕭墨行並未親眼見過她,可北狄九公主早已過花信之年,眼前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顯然是不像。
不過這張臉,他記下了。
“王爺不去救你的心上人麼?”
“她一會兒可就要被我的飛羽扣掉眼珠一口吞下咯!”
“惡女。”蕭墨行對她的傳聞倒是知道不少,嗜血的魔女,北狄人人忌憚,“若她有事,就拿你北狄來陪葬。”
疏雪假意露出驚恐的表情,“我真是好怕啊!”
隻一瞬她又變得狠厲,“那你來捉我呀,能抓的到我再說,誰叫她把我哥哥的眼睛弄瞎了。”
誰叫她不該讓眼前的男子心生愛慕。
“那你,可以去死了。”
在他眼中,犯大洲者,敵人不分男女,一律誅之。
尤其是對葉淺夕不利之人。
看他認真起來,疏雪正色不少,她的輕功不錯,武藝也不差,但眼前她還不是對手。
幾招之內,人已近身,她躲閃不及,被一掌擊倒飛出幾丈外。
而對麵的男子竟連刀都未出,當真可怕。
她口吐鮮血人,遮雨的鬥笠也被打下,不多時便被雨水淋濕,她嬌媚一瞥,“北定王,難道不憐惜柔弱的女子麼?”
這變臉當真是快,她袖中的暗器待發,隻等他靠近。
可他並不打算向前,“將她送去晉王府。”
一暗衛落在疏雪身後,“是,王爺。”
.
黑夜的另一方,葉淺夕並未丟下商羽自行離去,幾息之間,她的內力恢複不少。
蕭綰柔那三腳貓的功夫,一出手便落空,試了多次卻近身不得……
“葉淺夕,你今日必須給我死。”
“是麼?”葉淺夕一味閃躲,這一回隻等她直直刺來,並未用幾分力還擊。
她出手可沒商羽那般溫柔,隻一掌她便口吐鮮血歪倒在地。
不願承認自己再次失敗,她的眼淚不甘地滑落,憤恨地嘶吼,“葉淺夕,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那女子給的藥根本不管用,“都是騙子,你們都是騙子…都要背叛我。”
她已變得瘋癲,狠厲的眸子化作鋼刀,隻要葉淺夕靠近一步,她就是拚死也要咬她一口來泄憤。
葉淺夕在一丈外與之目光相觸,一旁是正與敵纏鬥的商羽,一邊是他傾心之人。
這尷尬的場麵,她不知該如何應對,正此時,顧言知匆匆趕來。
他先是看到的是一身白衣的女子,“葉淺夕。”
又是這擾人煩厭的聲音。
可卻偏偏不是她想見之人。
蕭綰柔卻仿佛看到了一絲曙光,不顧地上的淤泥,急切地爬向他,“言知哥哥,你不是要殺她嗎?她中了我的毒,武藝尚未恢複,趁此機會快殺了她,殺了她,葉家的一切就都是你們的了。”
這作死的言論讓顧言知心中生怨,見地上匍匐前進的影子正向他一步步前來,他抽出長劍指向她,“蕭綰柔。”
雖尚未弄清事實,但他知道蕭綰柔的話,根本不能信,“你以為我會信你?該死的是你。”
“言知哥哥,我說的是真的,她中了毒啊,你快動手。”
誰料,顧言知根本不聽,一怒之下刺向她。
不知他是有意放過,還是武藝不精,竟被蕭綰柔躲了過去,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啊!”
正與敵交戰的商羽聽到她的聲音,奮力地將最後幾人斬殺,迅速上前,“顧言知。”
“商羽?”顧言知還真是眼拙,方才沒注意竟以為又是風息竹那廝。
望了眼那早已渾身泥濘、瑟瑟發抖的蕭綰柔,他的新仇加舊恨,在此刻一觸即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