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夕道:“若是他的診金足夠,或許我會去。”
有銀子不賺,才是傻瓜,皇家欠她爹娘的,能拿回些便是一些。
蒲月一聽有銀子賺,眼冒精光,立即盤算起晉王那兩條腿能值多少銀子。
絲毫不質疑葉淺夕是否能將其治愈。
柳清婉卻十分擔憂:“被發現了怎麼辦?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現下要防的是薑雅雲才是,婚期就在下月已然迫在眉睫,到時必然露餡,她冒充我至今,都沒被晉王發覺,可見是有人幫我瞞著呢?”
至於是敵是友,她心中已有幾分確定。
眾人不知,除了薑家和風息竹,就連顧言知也在替她隱瞞。
此時的葉淺夕竟有些同情蕭陽嘉來,尊貴至上的皇子也如她當初一般被人蒙蔽。
蒲月卻不明白,“除了樊掌櫃,還有誰會這麼好心?”
不用說是那位風公子了,柳清婉十分清楚,可她隻笑不答。
葉淺夕也不打算替她解惑,“蒲月,我今兒順道去了鳳祥樓,你前幾日看到的,的確就是無尋。”
可登記住客的名冊上隻有他一人的名字。
掌櫃的也十分確信,隻有他一人,投宿之日是墨魚送信那幾天。
或許方才看到的黑影就是無尋,她確信無幾人能逃得過她的眼睛,至於那人…
正思索時,蒲月激動道:“我就說我沒看錯,那個家夥來了上京也不來看我們,好歹也是在這住了幾日呢。”
至少無尋的主子也該把那些日子的食宿付了,小姐賺銀子也不易啊!
她這般盤算葉淺夕並不知,還故意逗她:“蒲月,人家為何要來看我們?”
她意味深深地笑著,盯著蒲月那一臉懵的模樣。
後者還跟著傻乎乎地問:“什麼為什麼?”
柳清婉接茬道:“難道不是來看你,你心中有怨氣?”
蒲月好似還未懂。
“所以,我怕你不高興,今日去了鳳祥樓,替他免了住宿的銀子。”
“小姐…”蒲月一聽沒要銀針,瞬間急了,“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
柳清婉拉住她,指著窗外的墨潑似的夜空道:“蒲月,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說著她捂著帕子笑意不止。
至此蒲月才好似明白了些許。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蒲月戲謔得滿臉通紅,索性不再與二人理論。
一夜未曾好生安眠的,除了葉淺夕還有蒲月。
晨暉初醒,蒲月早早就出了門。
可到了鳳祥樓,卻被告知無尋已經退了房,入住的是另一位不知名的客人。
她自是不信,闖進二樓上房,入目的確實是一位陌生男子。
此人正是易了容的風息竹,而他的隔壁就是商羽的居所。
掌櫃對他連連致歉,才將蒲月哄走。
蒲月失落而歸,百般心焦。
分不清是心疼銀子,還是希望能與那冤家再去鬥嘴。
葉淺夕知道那人又消失後,心中百般滋味交雜。
她悵惘地望著園中,盛夏至暑,隻看一眼便覺得熱浪灼人。
從前月下眾人談笑仿佛在昨,隻怕再也聚不齊了。
一聲輕歎後,她迅速收回視線,還是屋內存著冰塊更讓人舒爽些。
靜下心來,她將愁思化作筆墨,想給父親和卿染寫信,不知所在何處唯有寫了毀掉,複又再寫。
一切過往如塵如煙,卿染到底身在何處?為何樊掌櫃的商路通達,遍布四海也依舊尋不到她的下落。
她是不是被葉裏所殺?這種擔憂一旦生出便怎麼也抹不滅。
從前曾一心想要實現母親夙願的卿染,還有那隱藏著某種秘密的,她牽掛之人,以及遠在他鄉的父親…
蒲月不知她的失落與憂心,提起一個布袋給她看,“小姐,你看這是什麼?”
可葉淺夕隻埋頭寫字,無甚興致與她玩樂。
蒲月隻好將墨魚從袋中放出。
樂顛顛地笑著,“它不願被我抓,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呢。”
當然這魚並不是她抓的,而是沈熙月。
這麼說隻是想讓小姐誇讚她一番
若是平日,她能克服自己的恐懼,必然能得到獎勵。
可現在,葉淺夕隻顧著地盯著墨魚,小心地用手指輕輕點著它的腦袋,左看右看。
墨魚吐著芯子,乖巧地任她揉捏,卻沒有信要給她。
它不是人,自然不能與之溝通,隻能扭動著細條的身姿。
“小姐,您看什麼呢?”
“沒什麼?”葉淺夕直起身,胸中憋著一股無名之火。
她重新拿起筆,練字靜心。
卻寫了許多關於竹子的詩句,幾張紙下唯一相通的便是,那竹字下筆極重,墨跡印透了不少紙張。
她想,他真的未曾給自己回信啊!?
看來也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多情困心,卻執念不止。
“小姐,你怎麼了?”蒲月平日倒是機靈,此刻也猜不透她要做什麼。
為了讓她分心,又將商羽記下的兩本毒經交給她。
葉淺夕翻開幾頁,滿意道:“他倒是言而有信。”
“小姐,您又沒看過,怎知他沒有胡寫?”
“毒藥縱然是亂寫,也是毒。”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她怎會知道,商羽昨夜被蕭墨行盯著,默下的製毒之法,自己則是將解毒之法以商羽的字跡續上。
他不敢親自交給她,生怕暴露身份,隻能借助他人之手。
葉淺夕看了一會兒,又合上,要鑽研同心蠱,就無暇顧及其他。
於是囑咐道:“蒲月這幾日,莫要讓人打擾我。”
尤其是顧言知,這點蒲月很是清楚。
她獨自一人在藥房,拿出商羽的血,用特殊藥水多番測試。
自從知道有這樣奇特的蠱毒後,她便開始學習一二,至今已經有不少成果。
三日後,她成功研製出了解藥。
不過這藥是要給顧言知服下,才能有用的。
她捏著藥瓶,想著如何去找顧言知。
開門時,一聲悶響,蒲月的腦袋磕到了門邊。
後者“哎呦”一聲後緩緩起身。
“蒲月?”葉淺夕輕輕撫了撫她額頭的紅印。
“你怎麼睡在這裏啊?”
蒲月揉著迷糊的眼睛,急道:“小姐,柳小姐她…她貌似舊疾犯了,我照顧了一整夜,醫工們還未上工,我想不如等小姐出來去瞧瞧。”
葉淺夕邊走邊問:“怎麼回事?”
“是薑家與謝家議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