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負傷

葉裏有些惱,遂與無尋商議起來。

見二人突然停手拉開距離,顧言知歇了幾息,仍舊腦中一片空白,拳腳雖不傷人但當真耗費體力,他隻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

長街燭火漸熄,曉月逝去,夜幕如僚,陰風四起。

唯剩風息竹手中的燈籠閃著微光,和著少女閃爍的疑光。

風息竹所言的重點是冒充兄長,她這樣聰慧的女子,怎會不知他的意思。

但葉淺夕當真不知,她以為他是不想讓人誤會收容男子在府內,有損名聲。

她有一瞬覺著這樣的男子做了兄長有那麼一絲絲可惜。

見此,他無奈:“若你真心謝我,不妨…”

他語句一頓,眸色漸厲,將燈籠送至她手中,輕語:“冒犯了。”

將她向後輕輕一推,隱在一處簷下,又伸手將她身上的兜帽拉置發頂,將她遮蓋得嚴嚴實實,才望向身後。

漆夜中一人持劍竄出,“風息竹,敢傷我將軍,你拿命來!”

他的的嗓音微變,但風息竹還是從他出招看出,是葉裏,原以為他二人的目的是顧言知。

風息竹閃身回首,徒手捏住劍刀刃,將腰間軟劍抽出,迅速反擊。

葉裏眸中含笑,低語道:“我這是在幫你試探葉姑娘到底在不在意你,息竹兄可莫要傷了我!”

言盡,他殺意浮現,他是真的想除掉這位,威脅到北狄大業的死對頭。

風息竹自然猜到他意欲何為,可他不想陪他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但其既然下殺手,他亦是不讓。

兩道內力強如風卷,劍尖相觸星火散開,二人纏鬥疾身隻餘兩方殘影,可依舊能見風息竹武藝更勝一籌。

葉淺夕探出腦袋查看才放下心,引著燭火在身邊四處查看有無棍棒之類趁手的武器。

不確定此人是誰時,她不能輕舉妄動。

商羽隱在極遠的暗處,悄無聲息,明明早已告知姓顧的,風息竹此人身份神秘惹不得,可他出征前夜又來挑釁王爺,真是不知死活。

從三人打鬥看到現在,實在不懂這葉裏公子是想打什麼主意。

不管怎樣,隻要他不再去傷顧言知就不用他出手阻止。

而那葉氏,公子有令,現下是真的不能殺了…

專注時,巷口又行來二人,葉淺夕見到是他,出聲質問:“顧言知,你竟找人暗算,當真辱沒了我爹對你的栽培。”

她的話雖是對著顧言知說,但眼神還是緊盯打鬥的二人。

“淺夕!”顧言知著胸口向她走去,一吸一呼間胸肺刺痛。

方才那兩人突然說要殺她,他才匆匆追來隻為護她。

一陣血腥靠近,葉淺夕秀目一睇,望見了身後欲躲藏的無尋。

二人距離較遠。

她不肯將燈籠偏向他。

夜霧茫茫,看不太真切,亦是不想去看。

但知道他已負傷,當真活該。

她索性將錯就錯,“無恥之徒,你莫要靠近我,讓你的人立時住手!”

自來時,便見她由始至終都在看那人,那發間的黑簪如針刺著顧言知的雙眼。

他負傷的胸口更加一層傷,觀那人對風息竹亦痛下殺手,心中平衡了不少。

望一眼那二人,他才慢悠悠解釋:“淺夕,我與他們並不相識,更不知他從何而來。”

他頭一次說真話,換來的竟是葉淺夕質疑的眼神。

她並不傻,看到無尋在顧言知身後不遠,便知道那人是葉裏。

可他分明是下了死手的,這三人究竟玩的什麼把戲?

葉淺夕將手中一隻木棍揚起,“顧言知,你再靠近我試試…”

趁其二人交談,葉裏說了句話,“息竹兄難道不想幫葉姑娘治好暈血症?”

這一句當真吸引他,治好了暈血症是否就能隨他去邊關?

這便是葉裏打的心思之一,一來試探,看自己的勝算能有多少。

二來若是她能去雍州,不遠便是北狄,在上京帶走她不易,但去雍州可就不同了。

從北定王手中搶人,他不敢,但有人敢。

他繼續小聲:“這藥引不如就用王爺來吧!”

話語間,一道寒光,風息竹的衣袖被劃開。

葉裏的那一劍是衝著心脈而去的,被風息竹躲開堪堪擦到左臂,一個反手亦是傷了其手臂。

二人皆負傷,戰休。

葉裏閃至顧言知身邊,拉住還欲喋喋不休解釋的他,“將軍,我們走!”

說罷便帶著他,雙腳一蹬地,一躍而上翻過街巷向城南的方向遠去。

顧言知的腦中像是煮了場沸水,滿是不解,“你究竟想做什麼?”

“顧將軍,自然是為你遠行餞別啊!”

無尋迅速跟上,半道上持劍攔下二人,“葉裏,你這廝,說好的不傷我主子。”

方才二人已經商議好,偽裝成顧言知的屬下,挑撥葉姑娘加深對顧言知的仇恨。

他認為多此一舉,葉姑娘對其早就沒了情誼,不必再為其招黑。

可葉裏又勸無尋,葉姑娘有暈血症,或許王爺能將她治愈。

沒想到這家夥竟是傷了王爺來替葉姑娘治病,這是什麼邏輯?

葉裏竟也不在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扯平了。”

在雍州時二人也時常切磋,這算不了什麼。

他指著被封住穴位的顧言知問道:“無尋,你不想為你主子報仇?”

可是…他想。

“你受傷了。”葉淺夕聞到絲絲血腥味,將燭火揚起。

風息竹卻不願讓她接近,“無事。”

雖然葉裏的話很讓人動心,但他不希望葉淺夕皺哪怕一下眉。

見他如此生疏拒絕,葉淺夕隻好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他。

忽而又想他這樣心思縝密之人,是不是知道自己暈血呢?

“江湖中人,受傷難免,你不必擔憂。”

葉淺夕笑了,“我雖聞不得血腥之氣,但也不是不能忍,還是我替你包紮一下吧。”

身為女醫,暈血當真斷了她濟世救人的心思。

他不出聲,葉淺夕知道自己猜中了,當真,有些貼心…

“我這病是心病,並非天生,或許能克服的。”

他並未拒絕,葉淺夕近身,先用帕子為他包紮,好在傷口不深。

他垂首望著她纖細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用帕子為自己包紮。

她必不知,她謀算著怎麼多賺銀子救濟天下時,身邊的這人亦是謀劃如何將她治愈,以便能忍受邊關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