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抓把柄

柳清婉抬起眼眸,皓月明媚灑落,得以視物極清。

一道外觀看起來老舊的紅漆木門透著些許詭異,簷下的燈籠殘破,貌似此宅早已荒廢。

雨後夜涼,她有些冷,伸手將身上的兜帽拉了拉,遮住自己單薄的衣裳,鼓起勇氣提起裙擺緩緩走進去。

葉淺夕早已在院中等的焦急,木門輕響便見一男一女進門。

“柳柳。”

無比熟悉的聲音,讓柳清婉險些落了淚,可抬頭見是位翩翩如玉的少年郎,眼淚又生生止住。

“柳柳,是我。”葉淺夕指了指自己的臉,俏皮地眨著眼,“阿月啊!”

柳清婉攪著帕子,驚愕半晌才反應過來,走上前去。

今日為去唐將軍府上,葉淺夕特意換了身玄色打扮,還是息竹為她稍作易容才看起來極像男子。

“阿月!”柳清婉幾步上前,瘦弱的肩頭微微發顫,摟著她不願鬆手。

一個女子在那樣的地方擔驚受怕,葉淺夕十分理解,輕撫她的後脊,小聲安撫。

無尋認出了那是穿了男裝的葉淺夕,不由得驚歎了好半會兒,為女子時豔冠群芳,扮做男子又是風雅翩姿。

他默默將視線轉向王爺,想必那身行頭也是主子的主意。

可他想告訴王爺,這打扮當真不能讓人放心呐!

他又將自己打量了一遍,比王爺還貴氣著實令他不安,可這是無奈之舉。

他悄悄移步到風息竹身邊,“王,主子。”

風息竹轉過頭,觀其衣著倒是像個經商的富家公子,“辛苦你了,無尋。”

無尋被誇,有些不適應,貼近他,伸出手擋住嘴,小聲說:“王爺,您這到底喜歡哪一個?”

此言換來了風息竹的一記飛眼刀。

見他如此反應,無尋心中暗想,總不能兩個都看上了吧!看她倆感情十分要好。

兩位王妃汝寧王府可有點小了,不過嬤嬤肯定是不願意王爺如此花心的,隻能選一個。

葉淺夕將人帶到屋內後,迅速走了出來。

對著無尋拂了禮,“感謝公子仗義相助。”

無尋受寵若驚,恨不能跪下回禮以示敬意。

偷瞄一眼王爺,見他好似不太高興,趕緊答話:“姑娘大禮,我受不得。”

“要的。”葉淺夕誠懇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無尋緊張的不知所措,隻得撓了撓頭發,“姑娘切莫客氣,喚我無尋便可。”

葉淺夕終是心中有愧,“公子這些日子用了不少銀兩,我且先還與你,明日過後,公子就不必再去醉合樓了。”

聽到不用再去,無尋算是鬆了一口氣,隻是不知該不該要銀子,偷偷望向風息竹,索性將這個難題丟給他,“姑娘莫謝,我也隻是替我家主子辦事而已。”

他說的主子便是風息竹,葉淺夕還是有些吃驚,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他,

月華如練,他一身正氣立於庭前,神明爽俊,此人當真是殺手麼?

她好奇:“息竹公子?你怎的…沒有告訴我?”

替三皇子做事又有下屬,想必不是一般的殺手,必是暗衛統領之類的。

朝堂的政治鬥爭,如潮起潮落變化莫測,今日座上客來日階下囚的比比皆是,許多事能幫則幫,他道:“一點小事,何況,柳尚書為人清廉,遭人陷害,我們能出一份力幫助其家眷也是榮幸。”

風清清,言輕輕。

他次次如此,助人總是不會讓人感覺不適,這樣的人可不太像殺手,“可是,明明說好的,這銀子…”

“不必還了。”

無尋的眼睛瞪得老大,望向那月下清冷的一張貴人麵。

自己一日三餐隻吃個饅頭,都舍不得花錢,剩下銀子去青樓,眼看著那誘人的酒菜,怕人笑話硬是忍著不流口水。

王爺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很窮。

葉淺夕想到要讓這位小哥的名聲受損還是有些心中大愧。

幹咳了兩聲,道:“那,這事兒日後再議,我先去找柳小姐。”她說完轉身進了屋。

“主子,我沒銀子了。”無尋急道:“吃不起飯了。”

葉淺夕在合門時聽見了這句話。

心中的愧疚更深。

屋內隻點一盞燭火,坐在桌前的柳清婉麵露愧色。

她知道自己被老媽媽要價極高,但她如今身無分文,頭上的釵環雖多,但多隻是鍍了層金銀的,不值幾錢,此恩便隻能日後再還了。

葉淺夕寬慰她許久才讓她暫且心安。

“阿月,昨兒日蕭綰柔去了樓裏。”柳清婉有些興奮,正因蕭綰柔鬧了這麼一場,醉合樓也暫時歇業,許多靠著日收吃飯的女子們沒了生計。

而她不同,日日前來那位公子已然混了臉熟,今日老媽媽一臉喜色的接下銀子放她悄悄出門待客,她是罪身根本不怕她會逃跑,也無處可逃。

葉淺夕觀她還有心思打趣旁人,定是沒有受欺負,這就放下心來,雖然有很多事要做,不過還是樂意聽那二人的故事的。

“你可知伺候顧將軍的妓子是何人?”一雙亮眸閃爍,連額上那花鈿也失了顏色。

葉淺夕不語。

“是夏鴿,就是那蕭綰柔身邊的那個丫頭,聽說是挑唆主子與人不和才會被宜王妃發賣,剛來的時候快被打得半死,昨日,顧將軍來樓裏指了幾位姑娘其中就有她…”

將軍府,院內華燈照庭,仆從皆跪地等候那榻上尊貴之人發落。

蕭綰柔請了幾位醫工來來往往,可顧言知依舊未清醒,他的藥效還未散去,蕭綰柔也不準任何人接近,尤其是女子。

昨日她將夏鴿一並帶了回來,為她贖身不是因為愧疚,隻因夏鴿竟敢動她蕭綰柔的夫君。

去找妓子也就罷了,還給自己用藥,奇恥大辱。

蕭綰柔沉了多日的氣,今朝算是回到了從前,就連宜王命她回王府也未曾理會。

一雙狠厲的美眸,望著跪地的人群中最顯眼的紅衣女子,濃妝豔裹,海棠標韻。

王府就沒有醜丫頭,這番遭遇,夏鴿倒是生出了些妖媚之色,令人生厭。

蕭綰柔恨不能劃爛了那張臉,因憤恨丹蔻紅甲硬生生在案幾上劃出幾道印跡。

夏鴿知道自家主子什麼習性,但她想要逃出那個狼窩,隻能靠著蕭綰柔。

於是她匐在地,怯怯叩首道:“郡主,奴婢曾在樓裏看到過葉氏,想必她是去救柳清婉的。”

一連半月,柳清婉都被一神秘富商養著,不許旁人染指,這叫樓裏的姑娘們好生羨慕,但夏鴿知道,這一切可能與那葉氏有關。

那日她從門縫裏清楚地看到了扮成男子的葉淺夕,正是因她王妃才會遷怒自己被發賣的,胸中恨意不絕。

蕭綰柔可不會信這狐媚惑主的狐狸精,正要發落,張嬤嬤將她攔下,“姑娘,老奴倒是有些見解。”

她貼向蕭綰柔,默了聲,“不如讓這賤婢再去那樓裏,看那葉氏究竟打的什麼算盤,好抓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