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華昂然怒吼,單手一抓,青銅長槍當空閃現,然後挺身便刺。
君威浩蕩,澎湃如海潮,連綿不絕,搶先對著揚風鎮壓而去。
揚風冷哼一聲,當即也不退讓,手中殺神劍一晃,斷劍重鑄。
“屠神兵訣,一騎當千!”
他身上氣息急劇攀升,原本隻有中期大武師層次,瞬間到了後期,逾越巔峰。他體內凝聚的君威也激蕩出來,和他本身的氣息凝成一股,同武君氣息無異。
“當——”
長槍刺來,揚風隨手揮動殺神劍,將長槍鋒芒蕩開。
陳慶華身軀陡然縱起,手中長槍翻轉,自上而下,以無上氣力對著揚風擊去。
揚風腳下步伐一點,身體當即微微浮起,隻見那長槍刺來,他揮劍格擋,那無上氣力碾壓下,他身軀飛速退後。
四周甲士試圖攔阻,不過君威太強了,他們剛剛揮起刀劍,身體便不由得一顫,頓時失了氣力,隻能退開。
陳慶華急攻,揚風卻是便擋便退,他身形在船艦間隙遊走,陳慶華緊追不放。
船隊眾人見得這一幕都震驚無比,揚風剛才襲殺劉寬,那是乘著對方虛弱,陡然發難,占了大便宜。
眼下陳慶華為同袍報仇,殺氣濤濤,根本毫不留手,揚風居然不落下風,這實在不可思議。
星雲戰艦上,林月義擔憂道:“將軍,事已至此,不能讓他們再胡鬧了。”
揚風襲殺劉寬是“胡鬧”,眼下陳慶華追殺揚風,亦是“胡鬧”。
林月義這位智囊如此言語,讓船上更多人心神凜冽。本來有人暗自為陳慶華追殺揚風叫好,也有人為揚風擔心,此刻心神都沉了下來。
局勢詭異,林月義對揚風如此縱容,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再等等,他兩人還未分出勝負,本將現在就阻止,二人恐怕都不服,日後還要生事端。”
戚風神色很難看,揚風不征求他的意見,直接斬殺劉寬,這已經折損他的威嚴。他手下將士也不服,如果現在阻止陳慶華,那人心不穩,他這個主將威嚴不在,日後還如何領導船隊。
一追一逃,揚風和林月義已經來到船隊邊緣,十數丈外,便是玄冰盡頭。
此刻已經有十來艘小舟劃到了幾艘荒船上,人人都搶著登上棄船,湧入船艙尋寶。
揚風看似逃竄,實際上小半心神卻是盯在這些小舟上,他看到那些人不顧自己警告,登上荒船,不由得深深一歎,逃竄的步伐,也適時在玄冰邊緣止住。
“揚風,他們沒被你迷惑,你是不是非常失望?”
陳慶華看著揚風止步,倒也沒有搶著出手,而是陰測測道。
他目光陰沉仇恨,又猜疑道:“他們待會就會走出船艙,搬出成箱寶物,這和你妖言惑眾之事截然相反。如此收獲,是我們五人拚殺妖君,是劉寬犧牲自己換來的。你殘忍宰割劉寬將軍,你罪不容誅。”
揚風聽了這般職責,無動於衷,他轉首歎了口氣,指了指近前的幾艘荒船,沉聲道:“將軍現在出手阻止,還能救下他們,避免無謂傷亡。”
“嗬嗬嗬”
陳慶華陰笑不止,他狂怒道:“揚風啊揚風,好個狡詐小兒,都如此時刻,你還想誆騙陳某,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告訴你,從此時此刻開始,我們這裏的人再不會受你蒙騙,你的真麵目早就暴露了。”
揚風搖搖頭,側首看了一眼爭先恐後登船的那十來艘小舟上的人,眼裏露出憐憫。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將現在就把你打回真麵目。”
陳慶華看到揚風憐憫的目光,他又想起劉寬屈辱慘死的畫麵,當即怒不可遏,手中長槍一翻,真元君威,齊齊灌注,一杆十數丈長,如參天大樹一般的真元槍影轟擊而出。
先前在船隊之中,陳慶華不得不留了三分力氣,他怕誤傷船隊其他人。眼下到了玄冰邊緣,自是再不必留手。
龐大的槍影轟來,揚風這回不閃不避,手中殺神劍一翻,反手對著足下刺去。
“哢擦”,玄冰碎裂,揚風聲音墜入海中。
“砰——”
槍影轟在海麵上,海水陡然凹陷十來丈,然後湧起兩道浪潮,如海嘯一般,衝著左右兩側撲去。
海嘯浪潮連綿數百丈,橫掃四方,勢頭這才減弱。
這一擊足夠可怕,船隊中很多人都心悸無比。原本揚風斬殺劉寬,眾人還以為武君不過如此,隻要尋到破綻弱點,就能趁機斬殺,現在所有人都絕了念頭。
陳慶華這一擊,足以翻覆船隊中最大的獵妖船。哪怕做好準備,獵妖船所有陣法開啟,也擋不住幾下,這就是武君的力量。
陳慶華對此卻是不滿意,他立在玄冰邊緣,目光盯向海中,四下搜尋,沒尋到揚風。
“該死!居然讓他跑了,豈有此理。”
他無比的憤恨,惱怒的揮拳,拳勁激蕩,正在不遠處的玄冰上砸出一個大坑,六七丈的玄冰下,才能見到海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陳將軍不必自責。”
風火戰舟上,高瘦老者躍空踏來。
“原來是趙標兄。”陳慶華拱拱手,顯然早就認識高瘦老者。
趙標頷首道:“將軍,剛才我兩位師弟能夠安全從妖潮回返,說來還是劉寬將軍的功勞。可惜劉寬將軍奮不顧身探測情報,和妖君搏殺,斷了一臂,身受重傷。揚風小賊膽大包天,無法無天,大庭廣眾擊殺劉寬將軍,我現在想想就痛心,悔恨自己沒有及時出手,讓我們船隊痛失一位忠肝義膽的大將。”
說到最後,他咬牙切齒,瘦削的身軀竟然也不禁顫抖,顯然是動了真怒。
陳慶華見此,悲痛無比道:“斯人已逝,奈何奈何。眼下就算殺了揚風,也不能換回劉寬慘死的十分之一損失,我隻恨自己沒有早早發現揚風小賊的狠毒,這才讓劉寬冤死。”
趙標連連點頭,他側目瞥視船隊中被玄冰凍住的潛水船,陰冷道:“揚風小賊還有爪牙,老夫現在就替將軍拿下,以告慰劉寬將軍在天之靈。”
陳慶華一聽這話,心神一凜,當即攔下趙標,沉聲道:“我家將軍還需要那潛水船,暫且不能動。”
趙標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微不可察的鬆開,故作無奈地歎道:“陳將軍識大體,顧全大局,讓人佩服。”
二人說話間,那十來艘小舟上的人齊齊都登上荒船,大半都湧入船艙,動作最快的人已經從船艙內尋到寶物,有幾個甲士喜滋滋地鑽出來。
“陳將軍,這艘獵妖船上裝載有製式靈器,大半都是二階頂尖貨色,還有三階中品靈器,粗看有大幾十件,我們都搬出來了。”
那幾個甲士抬著兩口大箱子,箱子縫隙中靈光燦燦,顯然一直都被封印禁錮,因為甲士們剛剛打開,其內靈器威能宣泄,這才有此異象。
陳慶華聽了這話,又驚又喜。這麼一艘獵妖船上就有大幾十件中品靈器,進而推測四周數不勝數的船隻,那收獲海了天去,不可想象。
趙標笑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隻可惜劉寬將軍慘死,他拚死激鬥妖君,驚走妖潮,換來了大好機緣,自身卻無福享受,讓人痛心疾首,嗚呼哀哉。”
陳慶華聽了這話,臉上驚喜凝滯,眼裏射出仇恨的目光,嚎叫道:“揚風小賊,就算將軍護你,本君也誓必殺你。”
一旁的趙標陰險地笑起來,他非是要借刀殺人,而是有更深謀劃。可惜眼前人是個蠢材,被他利用也不自知,實乃莽夫,貽笑大方。
二人這麼一說話,沒顧得著給那幾個甲士回話。
甲士們等了片刻,禁不住又說道:“將軍,眼下既已確定荒船上都有珍寶,應該速速加派人手搜刮,免得再有其他波折,錯失了機緣。”
陳慶華這才清醒,他點點頭,揮手間就要命令身後船隊蓄勢待發的那些人出動,搜刮四周荒船。
正在此時,不遠處海底閃起一道青黑光柱,然後近前幾艘荒船都被籠罩。莫名的氣息浮現當場,那幾位甲士還未反應過來,身後船艙傳出恐怖的叫聲。
“啊——”
船艙內一片躁動,有人鑽出來,拚命的奔跑,身上纏繞著青黑光霞。在他跑動之中,身體莫名飛快幹癟,待他跑到甲板邊,身軀居然腐朽,“噗”地一聲化作飛灰。
甲士們嚇了一大跳,臉上的笑容都僵住,船艙有更多的人鑽出來,皆是青黑光霞纏裹,一個個痛苦無比,跑動之中栽倒,杳然無息,化作飛灰。
“快走!”
甲士中的小頭領反應迅速,他驚叫一聲,推搡著同伴,驚呆的甲士們這才翻身跳下甲板,載入海浪之中。
甲士小頭領這麼一推搡,救下了同伴,他自己卻被甲板上遊離出來的青黑光霞纏住。他感覺體內的力量被抽離,他試圖縱躍跳海,小腿骨卻是哢擦折斷。
他跌坐在甲板上,擼起褲腿,發覺自己小腿已經成了枯骨,青黑光霞遊移,他大腿開始失去知覺。
“我死定了!”
他苦笑一聲,臨死之前,竟然一副坦然神態。
海水中有他同袍在撲騰著,衝著他揮手。
“你們快跑——”
他扒在欄杆上,衝著海中的同伴大吼,說出聲音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被青黑光霞纏住,身體飛快幹癟,化作枯骨,似是過了百年。
“走!趕快走!”
海裏的甲士拚命地遊動著,他們試圖登上小舟,但看到小舟上有青黑光霞閃耀,隻能繞開,拚命在水裏遊動。
湛藍的海水黯淡下來,一條死線在甲士身後追擊著。死線速度太快了,任憑甲士們如何掙紮,死線還是一步步接近,青黑光霞泛起,死光繚繞,一個浪頭下,這幾位甲士都被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