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真的管用?”
香菱手裏緊緊攥著玉瓶,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
“當然,如假包換。若是沒有效果,這三年靈田租借協議,立刻作廢。”
薛天行連連點頭,陳鬆分配下來的任務,他思來想去,似乎隻有這裏能有著落。
“好!那我就畫押了。”
香菱取了腮紅,大拇指擦了一點,然後摁了上去。
薛天行小心翼翼地收好租借協議,塞入懷中,“嫂子,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這藥早晚喂清水給甲天大哥吞服,五天一瓶,這麼四瓶下去,我保管你家哥哥活蹦亂跳。”
香菱將薛天行送出小院,然後關上院門,急匆匆奔著堂屋跑去。
“咳咳咳”
甲天臥病在床,已經一個月了,他的身體並未複原,而且一天天壞下去,根本看不到恢複的希望。
“香菱,你避著我在外麵和人商量什麼?”
甲天呼呼喘著氣,麵色蒼白,一雙眼睛瞪著香菱,喝聲質問。
“天哥,這是給你治病的藥,就是一個月前城門口救我們的那位小兄弟派人送來的,你的腿有救了。”
香菱溫笑著,緩步走到床前,將那玉瓶遞給甲天。
尋常琉璃燒製的假玉,沒什麼出奇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街頭巷尾遊醫郎中吆喝售賣的“包治百病”神藥。
甲天目光黯淡,嬌妻的心思他豈能不明白,隻是他早就讓香菱失望了,眼下不想再給對方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藥多少錢買的?”
香菱微微一滯,下意識地看了甲母一眼。
老人家眼角垂著淚,哀聲道:“香菱有這心思,你管多少錢幹什麼?能治好你就行,錢以後可以接著賺。”
“天哥,你別擔心錢的事情。咱們小澤鄉今非昔比了,以前澇地的成了靈田,咱家分到了五十畝,請了佃農幫忙,每年也至少有上千兩銀子的收入。”
香菱含淚笑著,她知道甲天這段日子心情不好,她不想再讓對方擔心了。
“一碼歸一碼,你告訴我,這藥到底花了多少錢?”
甲天冷聲喝問,盡管他這段日子生不如死,但還不糊塗。
“五、五萬兩……”香菱瞞不住了,低聲著回道。
“你說什麼?”甲天呆住了,他聽到這個數字根本難以相信,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要知道,甲天此前在城主府當差,深得石川信任,數年積攢,也不過就幾千兩白銀而已。五萬兩白銀,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哪來的五萬兩白銀?”
甲天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神猩紅,一臉暴躁,這是他認識香菱以來,第一次動這麼大火。
“我、我……”香菱張了張嘴巴,一臉委屈地說不出話來。
“天兒,這事是我出的主意。你以前當差的朋友趙瑞龍,此前派人送來藥穀鎮幾餘畝靈田,我和香菱私下接受了,沒告訴你。眼下這藥就是租借靈田換來的,三年種植權,若是能還你康複,我們甲家就有了希望了。”
甲母沉聲著說出緣由。
甲天聽了,滿臉錯愕地看向嬌妻,對方此刻已經紅了眼,顯然委屈極了。
“香菱,你怎麼能這樣做?”
他顯然還是不能接受,不過也明白嬌妻的痛苦,很是無奈道:“我此前就已經和趙瑞龍他們分道揚鑣了,他們送的東西,我是萬萬不能要的。說實話,城主府倒台,我沒有受到牽連,已經是萬幸了,哪裏還敢奢想從這裏沾光?”
甲天為人硬氣,無功不受祿,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恩惠。
香菱甲母俱是明白,所以這才瞞著他收下趙瑞龍的饋贈。
“天哥,我明白你的心思。隻是有這麼個機會救你,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香菱紅著眼,撲到甲天懷中,夫妻二人擁抱在一起,俱是淚流滿麵。
甲母含著淚,但一臉喜色,“你們夫妻二人要多多包容,藥都已經換回來了,用了吧。要是真治好了,你一個大好男兒,本事恢複,害怕還不了別人的恩情?”
院落中,恢複了和睦。而在牆院之外,薛天行偷聽了這般話,臉上露出喜意。
“嘿嘿,這個典型一定要樹好了。用寧德那廝的話說,這叫營銷。甲天這家夥要是恢複了,廣而告之,絕對全城震動,以後躺在家裏就有人過來送錢。”
他嘀咕兩句,喜滋滋的離開,步伐也輕快了。
隻是剛到村頭,歪脖子樹後有一人走出。
“天行堂弟,你來這裏做什麼呀?”
薛天恒陰陽怪氣,一臉玩味地盯著薛天行。
“薛天恒,我和薛家已經沒關係了,據我所知,你也早就被薛家逐出家門,我倆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你何必找我麻煩?”
薛天行脊背發寒,他感覺到這位堂哥不懷好意。
“嘿嘿嘿,血脈上的聯係,哪裏說斷就能斷?爺爺給了我機會,已經重新接納我。我如今也給你機會,老實交代,你們到底在忙什麼?”
薛天恒得意一笑,他是薛家這一輩修煉天賦最出眾之人,哪裏真的可能和薛家脫開關係。至於眼前的薛天行,不是薛員外直係子弟,沒什麼天賦,自然不被薛家人重視。
“什麼?原來你們全是做戲!”
薛天行終於回過神來,心中浮起一股憤怒。他被薛家拋棄了,沒人管沒人理。和他一樣犯錯的薛天恒,卻暗暗已經回到了薛家,這讓他怨氣更甚。
“你知道就好,跟我走一趟吧!爺爺有事問你。”
“嗬嗬,你做夢。”
薛天行不願配合,轉身就跑。然後他不過一個紈絝子弟,修為才到五星武徒層次。而薛天恒卻是薛家這一輩除了祁紅之外最出色之人,後期武徒,一個縱躍,便將薛天行製住。
一個時辰後,薛家莊大院之中。
“薛天行,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你難道想比我用刑嘛?”
薛家長輩在四周看著,薛天恒不由得覺得有些丟臉,他剛剛回到薛家,逼問薛天行這廢物,居然不成功。
“我呸!”
薛天行吐了口血痰,一臉昂揚道:“想從我嘴裏問出消息,你們殺了我吧!”
薛天恒被這話氣得麵色漲紅,四周高坐的薛家長輩,也都是震怒不已。
“放了他,揚風那夥人的事情,我已經弄明白了。”
祁紅從員外走出,一身紅裝,腳下踩著一雙皮靴,身子窈窕,玲瓏畢現。
“丫頭,既然弄清楚了,還不快快道來。”
主位上,薛員外招著胖乎乎的大手,催促祁紅。
眾人都盯著祁紅,她卻是不緊不慢,從腰間掏出一隻琉璃玉瓶,緩緩道。
“揚風建造的那座煉藥工坊已經開始投產了,天行表哥他們這兩天兜賣的,就是這種藥劑。”
說話間,她打開玉瓶,略微晃動了下藥液,一股清香彌漫而開,場中人都聞到了,都覺得沁人心脾,肺腑舒暢。
“這藥劑有什麼作用?”有人問道。
“主要功效和當日夜宴上那張藥方差不多,不過因為是揚風煉製的,效果更好。而且這藥劑背後的藥方更加完整,比那日黃芪煉製的藥液,品質好多了。”
祁紅也鑽研過藥道,術道上也有涉及,雖然沒什麼造詣,當品鑒這般藥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具體品階呢?”
薛員外追問,這才是最主要的。
“一階上品,準確說是一階七星術煉藥劑。”祁紅答道。
“品階不高,價值有限,以我們玄石城當下的狀況,百草堂拿出的藥方,都能比得上。”
薛員外鬆了口氣,玄石城今非昔比,藥穀鎮地域靈氣大爆發,上品藥草,極品藥草已經可以批量種植了,連靈草靈果,都在培植當中。
水漲船高,術煉丹道雖然神奇,但隻有一階上品層次,已經不入玄石城上層人物法眼了。
薛家眾人聽了,也都放鬆下來。揚風手下人神神秘秘做的事情,他們不用擔心了。
薛天恒看著薛天行,譏諷道:“你為這點事數典忘祖,背棄家族,值得嘛?”
四周一片哄笑,薛天行根本不是薛家嫡係,他不過就是薛員外一位兄弟的孫子,以前就不受重視,眼下更是成了笑話。
薛天行一臉漲紅,他隻能忍受羞辱。
“值不值得另說,不過他已經不是薛家人了,放了他吧!”
院外,又有一人走進來,卻是金碧輝煌拍賣行的鄭強。
“原來是鄭管事,我薛家失禮了。”
薛家二代子弟站出一人,神色有些不善。
鄭強不以為意,先是衝著高坐上的薛員外躬身行禮,然後指著祁紅,對著四周揚聲道:“祁紅小姐和我有過約定,這藥劑已經解釋清楚了,薛天行地讓我帶走才行。”
眾人皆是一怔,倚靠著的薛員外直起腰,問道:“丫頭,可有此事?”
祁紅點頭,但欲言又止。
“既是如此,那鄭管事就帶人走吧!也剩得我薛家麻煩了。”
薛員外揮揮手,鄭強拍了拍薛天行,給對方解除束縛,然後二人便離開了。
院中沒了外人,薛員外麵色肅然地看著祁紅,問道:“丫頭,到底怎麼回事,你和大夥說個清楚。”
祁紅點頭,然後不急不緩道:
“金碧輝煌拍賣行這些日子一直護著藥穀鎮的事情我弄清楚了,原來揚風和他們達成了交易。鄭強全力支持揚風,給了揚風很多好處。軍烈老巷的工坊這麼快完工,就是鄭強在背後提供資源支持。”
“不過他們的交易有問題,金碧輝煌拍賣行明著是指望揚風的煉藥工坊,但實際上暗裏圖謀的是藥穀鎮的靈田。”
眾人一聽這話,皆是有些唏噓,原來內裏還有這麼一層,怪不得金碧輝煌拍賣行的管事會帶走薛天行。
“如此說來,除了百草堂之外,金碧輝煌拍賣行也成了我們的對手嘍?”
薛員外麵色深沉地問了句。
祁紅搖頭道:“形勢上看似如此,但真正的麻煩,還是揚風。他拿出來的這種藥劑,效用極大。如果產量跟得上,我們幾家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