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尊者自然不會理會旁人的詫異,繼續道:“可是你居然能夠想到以火龍之炙熱引起周遭的氣息變化,從而將這個幽靈域小孩給刮出漩渦,實在是難得,難得。”
眾人這才意識到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若不是陸離行此險招,故意以火龍之力擾亂氣流,怕是此刻小幽已經是命喪在白發尊者的手上了。
然而隻有陸離知道,白發尊者那一擊雖然強橫,但也不是收不回去。
在旁人看來,自然無法做到,但陸離可是在北疆修煉之地學得過這樣的收放自如之法,無論是多麼強勁的術法,隻要自己運用得當,都能夠在任何時候將其收回。
所以,陸離明白,就算自己剛剛不去相救小幽,白發尊者也一定會收回自己的掌風,而白發尊者之所以對小幽如此動怒,多半還是在測試自己的實力。
若是用平常的方法,怕是陸離根本不會繼續接受考驗,因為陸離也知道若是被白發尊者看中,就難以逃脫與之修習的命運,那麼自己肩負的使命就難以完成了。
可是人命當前,陸離卻隻能舍棄一己私願,或許,這就是陸離所秉承的生命之意義?
當然,這還沒有到陸離來解答自己生命之意義的時候,因為在他之前,還有一個藏洺族人,雖然陸離並不知道白發尊者所言之人中,是不是包括這個藏洺族人。
在白發尊者這個等級上,這個藏洺族人顯然很是不夠資格與之相對,若是在平時,白發尊者或許都不會理睬這個藏洺族人,不過如今他和陸離站在一起,為了讓陸離感受到自己的博大胸懷,他還是看了看那個藏洺族人道:“你怎麼看?”
藏洺族人也沒有料到白發尊者會問向自己,一時間倒也沒有準備好,隻好淡淡道:“在下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哪裏會思考什麼生命的意義。”
眾人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如此回答,或許是此人太過於耿直了,若是換做旁人,定然是無論如何也會編造出一套應付白發尊者的話語來,卻沒有想到這個家夥居然就這麼實話說出了口。
陸離也怕白發尊者忽然發怒,對這藏洺族人再下狠手,這旌長封走的時候雖未明言,但是陸離能夠感受到他對藏洺一族的在意,所以,如果陸離保護不了這位藏洺族人,那定然是有失自己作為旌靈域主的責任。
不料白發尊者卻隻是笑笑道:“倒是老朽考慮得不周全,這天下之間,本來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樣,更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去思考生命的意義。”
雖然白發尊者的話語讓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但是陸離卻並不覺得白發尊者的話語說得很有道理。
陸離覺得,這藏洺族人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義,隻是很可能他心目中自己生命的意義過於簡單了,以至於他並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
所以說,並不是渺小的人們就不會有自己生命的意義,隻不過,有些意義本身,是要靠自己的生命去捍衛的,而不是在這裏全盤說出,供人把玩。
白發尊者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陸離的身上。
陸離知道自己躲不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也和那藏洺族人一樣,並不想把自己生命的意義說出來,又或者說,此刻的陸離,承擔的責任太多太多,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才是自己生命的真正意義。
陸離不知道在自己生命的長河中,還要去承擔多少責任,還要去麵對多少磨難,所以,他不會知道明天的自己,是不是就會有所改變。
白發尊者試圖去進入到陸離的意識之中,去探尋這個神秘少年心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可惜,白發尊者受到了強有力的抵抗,這抵抗或來自於軒轅一族,或來自於伏羲大神,總之,他對陸離所思所想,一無所知。
白發尊者隻好道:“陸離,你可知道,若是你隨我而去,你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之人。”
白發尊者還是沒有放棄對陸離的渴望,他堅信,自己的一身修為,定然能夠在陸離的身上重新煥發光彩,靠著陸離,他定然能夠完成自己畢生所沒有能夠完成的夢想。
不夠陸離知道,若是自己從了白發尊者,不知道在多少年後自己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的最強者,可是到了那個時候,怕是東陸,早已經不是今日的東陸,而葉青,也早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
所以陸離不能同意,就算自己不能成為這個世界的最強者又能夠怎樣,最重要的是,帶著自己的使命,帶著心中的愛,與那個自己所愛之人,共同為這個世界努力過。
既然努力過,就算失敗了又能怎樣,盡人事,聽天命,才是這個世界的行事準則,若是自己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那自己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呢?
陸離忽而很為那些不老不死的諸神感到悲哀,在他們的時間長河中,他們會見到無數的人和事,他們會擁有無數的情感,可是這些曾經讓他們記憶深刻的人或事,卻都會在時間的長河之中,又慢慢消散。
人生匆匆數十載,每一件難忘的事情,都會讓其刻骨銘心,可是諸神千年萬年皆不散,根本不會有任何事情足以讓他們記憶猶新。
所以說,是生命的有限,才賦予了生命意義,是人生之中的太多遺憾,才給予了生命意義。
想到這裏,陸離自然對一切又看得通透了些。
而自己體內的靈氣也不斷翻滾,那些讓自己忘不掉的人,抹不掉的記憶,在此刻都彙聚到了一起,提供給陸離無盡的力量。
這股力量,衝擊著陸離的全身,陸離能夠感受到整個身體的變化,這種感覺,正是突破境界之時,那種奇妙的感受。
魔思鈴似乎吸收著周遭所有的靈氣,便是白發尊者,都難以讓從自身逸散而出的靈氣再重新收複。
魔思鈴之強大,便是白發尊者也是難以抵敵,就這樣,魔思鈴吸取了足夠的靈氣,又將這些靈氣轉化為足夠陸離晉升到太古境所消耗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彙入到陸離的身體之中。
這個過程想來很是複雜,但其實都是在瞬息之間暗中完成,陸離隻覺得一陣眩暈,平複過來之後,自己已經突破了太虛境完滿的瓶頸。
此刻,從陸離身上逸散而出的,已經是更為強大的太古境靈氣,當然,在場這些人之中,除了本來就是太古境修為的白發尊者,旁人根本沒能夠意識到在他們的眼前,究竟發生了多麼驚人的事情。
白發尊者也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有些遲疑地道:“怎麼回事?你怎麼能夠憑空突破太古境的門徑?”
讓白發尊者這麼一說,其他幾人才算是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當下對陸離投去了驚羨的目光。
陸離淡淡笑道:“思想上的提升,有助於修為的提升,這也是在下無意中感知到的一種晉升方式。”
可是這種方式對於白發尊者來說,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若是僅僅通過思維上的大徹大悟,就能夠達到太古境的修為,那些整日修行悟道的家夥們,豈不是要天下無敵了?
其實陸離也並不知道,這種靠著思維感悟而提升的方法,並不是在任何人身上都能夠行得通,對於陸離來說,很多事情都是無意之中感悟到的,可是對於旁人來說,很多事情卻是他們畢生所追尋。
人生就是這樣,有些自己執著了很久的事物,卻偏偏難以獲得,而當自己以一個平常心去對待的時候,很多事物便撲麵而來了。
白發尊者猛然意識到,雖然自己在太古境中已經探索了許多年,但其實也並不到太古境中階的階段,所以說,陸離即使是剛剛踏入太古境的門徑,其實也並沒有比他差上太多。
這讓白發尊者登時虛了不少,萬一自己惹怒了陸離,這陸離非要和自己性命相搏,那怕是自己占不上太大的便宜。
更何況剛剛他也覺察到陸離的身上定然是有某種極為強大的神器相護,不然的話,陸離斷然是沒可能晉升到太古境的,因為在太虛境進入到太古境之前,隻要自己身體內的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終究是可以有機會突破境界的,可是在太虛境進入太古境之時,必須要周遭有著足夠的靈氣才能夠使之晉升。
而在這缺乏靈氣的外域,怎麼可能憑空獲得那麼多的靈氣加持呢,隻能是陸離身上的神器能夠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所以才能夠有足夠的靈氣保障。
從另外一種層麵來說,白發尊者自身的存在,也是為陸離的晉升提供了靈氣支持,如果不是他這麼一位太古境高手在此,怕是陸離也吸取不了那麼多的靈氣。
或許,這就是造物弄人吧。
想到此,白發尊者的心情也算是舒暢了一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和陸離保持好一定的關係,白發尊者覺得日後定然還會有很大的機會,當下笑笑道:“恭喜小友了,這樣吧,這個通關文牒交與你手,從今往後,隻要憑著這個文牒,你便可以在數個靈域之間,來去自如,通行無阻。”
說著,白發尊者便交給陸離一個木製信物。
這信物看上去倒是普通的很,隻是上麵刻著“氣尊“二字。
羽蝶見此信物撇撇嘴道:“這個東西真的這麼好用麼?就算帶著它,也未必能在我羽靈域之間通行自如。”
白發尊者心道自己之前還暗中誇讚了這位羽靈域少主一下,卻不料並沒有過了多久,這個姑娘就又顯出了目中無人的一麵。
不過話說羽蝶說得倒也沒有什麼錯,白發尊者的通關文牒,確實在羽靈域起不到任何作用。
當然,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羽靈域的構造實在是太過於不同,就算是白發尊者這樣的高手,也未必能夠忍受得了羽靈域的那種高度提升。
尤其是在羽靈域都城之上,除了羽靈域貴族以外,旁人到了那裏,大多會因為空氣稀薄而難以生存。
所以,羽靈域本來就不在白發尊者的考慮範圍之內。
陸離倒是對那兩個字“氣尊”很是感興趣,低聲問道:“前輩,這個氣尊,可是你的名字?”
白發尊者撓撓頭道:“哪裏有人叫這樣奇怪的名字,它不過是我的代號罷了。”
陸離本來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是一時口誤才那麼相問。
陸離在心中暗道:既然有氣尊,那自然還會有別的尊者,或許這氣尊之前話語中能夠從他手上救人的三個人,便是其他的幾位尊者。
隻不過,陸離沒有想通的是,這幾位尊者,難道都是並靈域之人?那豈不是說明並靈域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
如果同時能夠擁有數位太古境修為的高手,那麼並靈域執掌東陸豈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可是,各種關於外域實力的傳言中,都沒有將並靈域的實力排在過於靠前的位置上。
難道說,是這幾位尊者太過於隱秘,並不為旁人所知?
但從幾位並靈域護衛都能夠識得這位氣尊來看,這種猜想似乎並不符合實際。
那該作何解釋,陸離不禁陷入思考。
但氣尊並沒有給陸離太多的思考時間,當下衝著那些並靈域守衛又交待了幾句後,便創造出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隨即消失不見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葉青也不禁道:“明明憑著他的實力,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裏,卻不知道幹嘛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陸離笑笑道:“本來每個人的性格就不盡相同,這氣尊從哪一方麵來看,都不像是那種可以來無影去無蹤的人,所以就不要計較這個了。”
“那應該計較些什麼?計較一下該如何麵對這幾位並靈域守衛麼?”葉青的話語說得很是響亮,顯然是故意說給那幾個並靈域的守衛聽,這幾個家夥本來仗著氣尊的威勢,很想給陸離幾人好一頓教訓。
卻沒有想到他們所仰仗的氣尊卻獨自一人跑之夭夭,且氣尊的通關文牒就在陸離的手上,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和陸離作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