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之可怕,每個人都曾聽聞過。
相傳在百年前左右,天行山附近就曾有過群狼肆虐,當地的住戶死傷無數,魏國不得不稟告帝都。帝都派出了強大的皇室秘術機構,耗費了一月之久,才將狼群徹底鎮壓。
那個時候天闕還隻是皇室秘術機構中的一名新人,卻從心底感受到了狼群的可怕。
如今,恐怖的狼嘯再臨東陸。
眾人皆知雙陽關一帶從未有狼出現過,卻不知這狼嘯究竟如何而來。
在尖銳的狼嘯聲中,不少不具備的秘術的尋常軍士已經承受不住,隻得以雙手堵住耳朵。
而修為較強者,倒是能夠以氣相禦。
那死寂之陣中的同盟軍士縱然是精銳部隊,但也隻不過是尋常的軍士,並沒有修為護體,同樣承受不住這狼嘯之聲。
他們距折朽最近,自然是最難以忍受嘯聲帶來的傷害,可這種傷害隻是在不停地給人帶來煩躁之感,並不能給人以身體上的傷害。
煩躁之意讓同盟軍士無法保持住原本的整齊戰陣,而是四散而逃。
整個過程裏並沒有任何血氣的產生,故而死寂之陣並未啟動,折朽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擊退了同盟軍的這一波進攻。
那些真正的修為高深者自然能夠辨別出這狼嘯之聲是由折朽發出,初時他們還以為是折朽故弄玄虛,後來卻愈發發現這狼嘯之聲乃是與生俱來,並不是哪裏可以學得的術法。
眼見同盟軍士全都逃離了戰場,葉昌也是大驚失色,本來他有絕對的自信折朽此戰定然吃灰,卻不想竟然能夠如此大獲全勝。
同樣吃驚的還有同盟軍帳中的那一排將領,他們本來個個以為自己見多識廣,卻不想在這裏遇見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若不是親言所見,誰能料想得到一個人憑借狼嘯之聲就能夠破敵致勝呢。
眾將齊齊將目光鎖定在魔七的身上,似乎在問魔七為什麼沒有發揮出死寂之陣的作用。
其實魔七心中明白,即便自己強行激活死寂之陣,死寂之陣能夠給軍士帶來的也僅僅是抵抗力的增強,但那種抵抗力中卻並不包括對尖銳聲音的抵抗。
看來自己的死寂之陣還是有弱點,魔七始終覺得,能在最後的關鍵戰鬥之前,發現死寂之陣的弱點,那麼就是上天對自己的恩賜。
這樣才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改進死寂之陣,才能讓死寂之陣不斷地提升,從而在最終的決戰中呈現出完美的態勢。
魔七的心中,眼前的雙陽關守將不過是自己死寂之陣的試金石罷了,什麼葉家軍、什麼龍牙軍,在魔七看來,隻要死寂之陣真正蘇醒,都完全不值一提。
隻有那一人一劍是魔七所畏懼的,那人,是軒轅後人,那劍,喚作軒轅神劍。
魔七並沒有給諸將任何解釋,隻是默不作聲的站在那裏思索著自己的事情。
盟主見魔七沒有搭話,也便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自己念叨著:“高手愈來愈多,還真是麻煩。”
若是平常,同盟軍帳下的那一眾秘術師必然會有人奮勇上前,立下生死狀去取那折朽的項上人頭。
然而此時諸將見盟主都如此言語,知道這折朽是連盟主都畏懼三分的高人,也便不敢再多言什麼。
其實盟主和魔七也並不擔心什麼,這狼嘯即便是折朽與生俱來的能力,但畢竟也是要消耗不少靈氣,折朽再強,在這靈氣被封印的東陸,也斷然無法擁有源源不斷的靈氣來維持功法。
但死寂之陣可是能夠源源不斷地創造出變異軍士的,而且這軍士隻可能愈來愈強大。
相傳在上古之戰時,魔帝蚩尤還未能完全激發出死寂之陣的最強力量,就被諸神聯手擊退。
所以,沒有人知道死寂之陣的真正極限在哪裏,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折朽擊退同盟軍士後,便一個轉身回到了雙陽關之上,正巧此時陸離和葉青也趕了回來。
陸離和葉青見折朽一副剛剛戰鬥過的模樣,驚詫道:“怎地會如此模樣。”
折朽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顏心在一旁向二人解釋了一下剛剛的戰況,在顏心的添枝加葉下,折朽的這一戰更顯神奇。
葉青暗自責怪師父沒有自己的允許就擅自出戰,要是被敵陣中的高人盯上了豈不是很麻煩。
折朽卻並不以為意,大笑道:“什麼時候還輪到你這小丫頭來給為師下命令了,你倒是說說東陸之上還有什麼人能夠傷得了我呢?”
雖然折朽話說得很是狂妄,但眾人皆是見識到了折朽剛剛在戰場上的表現,故而也都沒有覺得過多的囂張之意,隻覺得折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感到信服。
顏心見陸離和葉青的神情並不愉悅,且顏真並沒有隨他們前來,於是試探著問道:“九華山一行,如何?”
陸離搖了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從長計議。”
葉昌見陸離說話隱隱藏藏,心中也很是不快,於是道:“怎麼?還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麼?”
陸離見葉昌不懷好意的問,也便沒好氣地說道:“我九華山師門中的事情,還不勞煩葉將軍操心。”
葉彪見陸離態度惡劣,立時準備發作,這葉彪性格耿直,對待義兄很是信任。
葉昌擺擺手道:“阿彪,沒聽人說麼?人討論的是九華山的師門之事,吾等自然不該摻和,莫要再理會此間事,做好夜間的防備安排,快去!”
葉彪對葉昌的話自然是照做不誤,應諾後便著手安排。
陸離見葉昌張弛有度,實在是難以猜透這個家夥心底到底是在想著什麼。也許自己要經過長時間的洗禮,才能夠像這些老油條們一樣將情緒收放自如吧。
葉昌並沒有繼續阻攔陸離這一眾人,任憑他們下了雙陽關的城牆。
葉真還是一個人在不遠處關注著這一切,葉真心中暗想,為什麼自己永遠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呢,也許陸離他們那樣的生活,才是一個人應該擁有的人生體驗吧。
隻可惜,葉真知道,自己,在被葉準控製住的那一刻開始,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人生體驗了。
雖然之前陸離和龍牙軍鬧得很是不愉快,但折朽今日的退敵行為卻是贏得了龍牙軍中的一片讚譽。
晚飯之時,蘇月和丘芷這兩位後勤女將並沒有按照慣例去取軍中的食物,而是自行加了個小灶,燒了些好菜,歡迎折朽的到來。
南宮聰也帶來了一些好酒好菜,這些好酒好菜本是龍牙軍士私藏的珍品,卻因為表達對折朽的敬意,便讓南宮聰送了過來。
龍牙軍士雖然對陸離不滿,但他們從來都是一碼歸一碼,並不因為折朽與陸離交好,就放棄對折朽的崇敬之情。
最初返回之時,葉真對南宮聰還看得很緊,生怕他向陸離等人將南宮玥之死的實情說出,但久而久之,葉真也便對南宮聰沒了興致。
畢竟南宮玥之死也並非自己所願,皆是被葉華那小子所騙,與其自己要一直為了葉華的過錯背負愧疚,還不如就讓南宮聰這小子把一切言明,到時候陸離等人對自己是要殺要剮,再由那時候的心情而定。
說到底,葉真還是不敢由自己來麵對這些。
即便在雲中妖界幫助陸離完成了洛天之死,葉真還是覺得自己身上血債無法償還,畢竟除了南宮玥,還有十餘萬生靈的性命啊。
卻不料葉真雖然放鬆了對南宮聰的監管,南宮聰卻也並沒有把當日發生的一切的告訴任何人,他隻是默默一個人承受著那一切。
南宮聰是唯一一個在那個消失的位麵之中經曆了那一切的人,可是,那一切對他稚嫩的心靈造成了太大的傷害,他並不願提及那些。
即便南宮玥對他極好,即便龍牙軍士對他也極好,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將那一切告訴給了陸離以及雙陽關的龍牙軍士又能如何呢?
他們此時共同的敵人是諸侯同盟軍,如果自己將一切言明,那麼龍牙軍和葉家軍之間勢必會勢不兩立。陸離和葉昌之間勢必會無法共存,那樣的結果並不是南宮聰所想要見到的畫麵。
所以,他選擇了隱瞞,一切待到擊退諸侯同盟後再說也並不遲,況且,罪魁禍首葉華並未歸來,不知道他是躲避責任,還是早已不知被誰擊殺在那片叢林之中。
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但絕不是,這個亂七八糟的時候。
折朽望了望飯桌之上的一眾年輕人,感慨道:“年輕真好,真懷念像你們這般大的時候,沒有多少煩惱,可以盡情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葉真撇了撇嘴道:“師父,你覺得我們哪一個像是沒有煩惱的人呢?”
折朽聞言又掃視了一圈,看著每個人臉上都有著不同樣子的愁容,又不得不感慨道:“早熟,你們都是早熟,非得給自己增添煩惱,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又有你們這些娃娃什麼事呢?”
陸離雖知折朽說的隻是玩笑話,但心中還是不免悵然,如果每個人都覺得這世間的事情與自己無關,那是不是每個人都會逃離紛爭,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到底該由誰去捍衛蒼生的安危。
每個人都是各懷心事,誰都有不得不加入到這場戰爭的理由,他們的出身決定了他們所需要麵臨的一切,葉青也好,丘芷也罷,在旁人看來,她們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但實際呢,為了捍衛自己的家族榮譽,她們從小就不得不接受更為高深的教育。
在別的小夥伴遊玩嬉戲之時,她們不得不刻苦鑽研某一領域的學說,隻為日後能為家族爭得榮耀,保持住家族在帝都的無上地位。
而蘇月呢,自有神明賦予她使命,她的一生都是為他人而活,從前的自己,從不曾擁有過自己的情感,而如今,即便凡心已動,卻也無所適從。她隻能接受命運的安排,去守護別人的命運。
隻有顏心一臉無奈地看了看折朽道:“前輩說得可真對,我就從來沒有過什麼拯救天下、拯救蒼生的想法,那真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我看來,人生隻有三件事值得追求:一是新奇的術法,二是美好的佳人,三是知己二三。”望了望周遭的眾人,顏心又哈哈大笑道:“如今我三者俱得,此生無憾矣。”
顏心雖然話說得灑脫,但其實眾人皆知,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能否回到他本來的世界尚且是一個未知數。
也許也正是因為顏心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他才能看得如此通透,才會對眼前的這場紛爭展現的並不那般在意。
畢竟眼前的一切都是顏心百年後才該經曆的事情,而百年後的顏心,在陸離眼中或許就如師父顏真一般逍遙自在,不受束縛了吧。
等一下,那為什麼顏心沒有在當世出現呢?陸離再次對顏心的身份表示懷疑,他似乎想到了帶顏心去九華山見師父那一次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樣。
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陸離感到自己已經可以揣摩到這秘密的端倪。
折朽對顏心的話語很是讚賞,也不枉自己對這顏心青睞有加,也確實隻有顏心的心態能夠學習那位麵之術。
折朽知道,位麵之術最大的危險就是很可能出的去,回不來,不一定哪一處偏差就給自己帶到某個不知名的境地,永世難以返回。
也隻有顏心這種大氣的心態,才能夠將位麵之術使用的得心應手吧,如果顧忌太多,心事太多,自然是無法運用位麵之術的,所以,陸離並不適合,葉青也操縱不了。
折朽忽而背心一凜,他能夠感覺得到有人在試圖操縱自己的意識,這人並不是旁人,正是飯桌上之人,除了他所熟悉的陸離、葉青、顏心外,便隻有南宮聰、蘇月、丘芷三人。
南宮聰這小娃天真爛漫,丘芷則一臉單純,能夠使用此法的,便是蘇月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