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如今的陸離和葉青,仿佛是被置身於險境之中,如果二人重回雲中防衛之時,葉準堅決以二人為妖族,而不肯讓二人重返雲中城,豈不是百口難辯?
葉青似乎發現了陸離在思索著什麼,隻是拍了怕陸離道:“沒事的,先將此間事了,再做定奪。”
陸離無奈著點點頭,如今的情況,也隻能如此,畢竟死寂之陣的破解之道暗藏在妖族某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以天行山妖王的行事作風,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做的出來的。
這洛天還膽敢稱為妖王,陸離看來,隻有天行山那位妖王,才有足夠的資格稱一聲邪王。
其實,陸離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喜歡胡思亂想,那些沒發生的事情自己卻都要想上一遍,實在是既費腦筋,又毫無用處。
倒是葉青,此時冷靜了起來,她轉向問道洛羽:“洛羽將軍,可曾聽聞過死寂之陣的破解之道?”
本來,葉青已把洛羽作為朋友,但這樣正式的稱呼,陸離卻不知是為何。
卻不料洛羽倒是興奮異常,爽快地回答道:“臣隱約中記著聽妖王提及過這個名詞,但不知,是否和主上所言是一件物事。”
又是臣又是主上的,陸離這才明白葉青和洛羽是在鬧哪一出,看來,葉青是決心繼承妖王之位了,而這洛羽也是表明了自己對葉青即位的支持,不得不說,也是個不差的結果。
隻是陸離擔心妖王的身體,在之前經洛天一鬧,妖王的身體急劇惡化,無論出於哪種考慮,斷然不應該在此時此刻去打擾妖王的靜修,也許,這就是妖王生命中的最後一晚了。
於是陸離隻是對葉青道:“去陪陪他吧,我和洛兄守在外麵。”
葉青點點頭,她知道,雖然自己與妖王僅僅一麵之緣,但畢竟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按照父親妖王目前的形勢,葉青心中的疑問也定然是難以被解答了。但能在父親生命的最後進行陪伴,也算是盡了自己所能盡到的義務了。
葉青就靜靜地坐在妖王身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兩股力量流在身旁湧動,一股是周邊靈氣在向妖王彙聚,另一股則是妖王自身的靈氣在不斷流散。而後者的速率明顯要高過前者,即便是這妖族密地裏的強盛靈氣,也隻能略微減緩妖王的流逝,可見妖王此時壽命將盡。
看來之前,妖王是在用生命的最後一縷魂堅持著,而如今,他得見自己的女兒,心願了一,便可安然離去。
葉青並未曆經如此親人的生死離別,此時此刻,她才能感受到陸離當初與母親柳月姬離別之時的那種感觸,這確實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這不是一瞬間的離別,而是一息一息,緩緩地看著親人離去,卻又無能為力,這實是這世間最殘忍的事。
看著父親的消散,葉青也沒有忍心問出任何話來,妖王的消散使得本來湧動的靈氣也都四散而去。
陸離和洛羽也感受到這種變化,他們知道,一代妖王就這樣離去了,而新一代的妖王,也將在明日太陽升起之時,與妖族子民見麵。
雲中妖界的黑夜較之人族要短上不少,葉青還沒有完全理解洛羽講述的那些即位之時的規程,太陽就要升了起來。
“來不及細細回味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主上放心,臣一定讓即位大典順利進行。”洛羽加緊速度,總算是給葉青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即位大典的流程,但是一些細節已經沒有時間細說,便隻能依靠葉青自己的領會和洛羽的臨場應變了。
葉青搖搖頭道:“洛兄在私底下不必這樣客氣,我已明白你的忠心,私下裏我們兄妹相稱即可。”
洛羽聞得此言竟跪了下來道:“可是臣下做錯了什麼?”
陸離也是看不過去,之前行事作風還很是爽快的洛羽為何此時竟如此執拗於繁文禮節,實是讓人理解不得。
但是洛羽解釋為之前麵對的隻是妖王遺失多年的女兒,而如今,他麵對的,可即將就會成為真真正正的妖王,所以,主臣之禮還是要遵循的。
陸離和葉青都想發笑,在雲中城,由於天高皇帝遠,葉家軍中都不講這些繁文縟節,卻想不到一向做事不講規矩的妖族,竟然在此時如此在意這些東西。
洛羽忍不住撓撓頭,這些規矩,都是他的父親教給他的,父親曾告訴過他伴君如伴虎,在妖王麵前一定要保持足夠的尊重,千萬不能馬虎大意。
葉青笑笑道:“尊重可以有,過分的尊重便不必再有。”
洛羽似乎還待說什麼,葉青卻製止住他,並言道:“你的父親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妖王的話必須得聽麼?”
洛羽這才允諾。
在陸離看來,葉青果真有些王者的氣息呢?隻是,自己卻永遠難以具備這樣的氣息,也許,自己一輩子都隻能做個戰士,做個鬥士,做個秘術師,最多也就是做帝君得力的助手。而統領下屬這種事,實在不是自己所擅長的。
陸離暗想,如果人族也像妖族那樣有一個測靈的步驟該多好,那樣,就會早早的知道自己擅長的領域在哪裏,也就不會有旁人非得讓自己走一條自己並不喜歡的路。而這條路一旦走上,想回頭早已不易,隻能一路走到底,縱使一路荊棘密布。
太陽即將露頭,洛羽發出的妖族緊急召集令就已傳至所有要臣、各大家族族長的手上。
“不多時,妖族各路重臣就會從各方席卷而來,聚集在這。”洛羽很是驕傲。
“不問何事,便會聚集而來,如果他們身負要事呢?”陸離帶有疑惑地詢問著。
“這緊急召集令每年隻發三枚,不是萬般緊急的事情,是不會擲出緊急召集令的。”
陸離聽了這話,才算是放心地點點頭。
同時,陸離也能夠感受到,在妖族,許多治國理政之道都是相當完備的,並不如自己之前所想,妖族並不僅僅是靠著強大的妖術才能夠給人族造成威脅。
誠如洛羽所言,半個時辰以內,葉青麵前已經是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哦,不,是形形色色的妖。
這些妖族重臣的穿著也很不同,和人族一樣,文官和武將的衣著大有不同,每個人身上衣物的花紋也並不相同,隻要對妖族曆史和各族圖騰稍有了解,是能夠輕易地從衣著打扮上辨出對方的來曆的。
人員將齊之際,一陣吵鬧聲從遠處傳來,洛羽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他那同胞兄弟到此鬧事,當然,洛天並不敢當著所有妖族高手的麵直接鬧事,隻是一個人搖搖晃晃走進會場,尋了一處坐下。旁邊之人一見妖王來此,都不由得向旁邊竄了竄位置。
“手下敗將,竟然還敢來自討苦吃?”葉青的心中也很是疑惑,這洛天即便是和離哥哥公平競爭,單打獨鬥,尚且未必是離哥哥的對手,加之自己和洛羽都在此處,這洛天若是沒有幫手,必然是無力與己方相抗。
即便是洛天帶來幫手卻又如何,在場的這些前任妖王的簇擁者,此時在未摸清狀況的時候,鐵定是站新任妖王這一邊的。
洛天被譽為妖王,雖然並沒有得到什麼妖王這邊的認可,但也是妖族不少小族群頒發給洛天的“榮譽稱號”,也代表了一部分妖族的心聲,隻要他安心參加這即位大典,倒也無需非得和他計較在這一時半刻。
其實大多數妖族並不知道緊急召集令的目的是什麼,但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女娃端坐在即位大典的中央,也深知此女來曆不凡。尤其是大將軍洛羽對這小女娃畢恭畢敬,想必來頭不小。
一些心思敏捷的,已經將葉青和妖王聯係在一塊,而部分心思愚鈍的,自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情,當然,他們也並關注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隻要妖族尚在,沒有被人族雲中葉家軍所徹底消滅,那麼他們的利益就不會被改變。
洛羽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萬分悲痛,妖王已於昨夜逝世。”才說到此,台下已是驚呼一片,不少與妖王共同成長起來的軍機大臣,此時無不抹著眼淚。其他與妖王並無直接聯係的貴族,也都是張大了嘴,表示難以置信。
此時,眾人的關注點都被鎖定在了一處,便也是洛天發揮的時刻,洛天忽而喊道:“昨夜,本王剛剛見了妖王大人,那時的妖王大人身體健碩,憑什麼在一夜之間便與世長辭?怕是這兩位陌生之人動了手腳。洛羽,你勾結外人,襲擊妖王大人,居心何在?”
在洛天理直氣壯的逼問下,洛羽竟一時間沒有想到妥善的回應之法。僅僅這一兩息間的猶豫,便又被洛天抓住了把柄,氣勢洶洶地道:“怎樣?被我說中了吧,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吧。眾位妖族前輩,請一定要被妖王作主啊,且不能讓這來曆不明的小女娃做了新一任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