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回憶，原來是你啊
陸莫離，二十七歲，江城律大碩士生。
這是它在被陸莫離奮不顧身救下後三個月裏才知曉他的身份。
初來人間的它根本不懂這裏的規章製度，唯一比較理解的是它在這兒被叫流浪貓狗。雖然它不是貓狗，但說它是灰狐更嚇人。
人間真的如那些高級狐狸說的那般，它非常昌盛繁榮，這裏不僅不需要修煉，即便打掃衛生端茶遞水都會付出相應報酬，它覺得非常好，比在狐族不知道好個幾千倍，尤其這些端茶遞水的人有自己業餘生活。
它見大部分的人都在為自己夢想努力，即便失敗了也沒有放棄的。哪怕在他人眼中是個非常大的笑話，但不會被罰被關起來。
它愛上了人間。
可它是狐狸啊，要怎麼生存呢？
它無法變成人類，即便變成了，這裏也有些東西會識破它。啊，這真是個充滿危險又浪漫的地方。
它成了流浪狗，在學著其他流浪狗叫幾聲後就會被喂食，雖然吃得都不咋的但總比餓死強吧。
與他第二次相遇就是因它四處尋吃的再次碰麵。
……
第一次，它是來不及看他的，因為當時的它也嚇傻了。
人間是個好地方可於初識的它而言，便是狐族裏麵那些晉級考試項目，不，比那些項目可怕多了。
他們不需要任何法術，你就會莫名被拍照，被追趕，甚至走到路上你都會掉進河裏。
總之，既驚奇又刺激。
它不知道一個律大的碩士生在人間會有怎樣地位，但了解下來之後它知道了，相當於它們狐族的紅狐。
啊。
他好厲害啊。
而且長得還特別好看。
那天他衝過來將它抱在懷中那瞬間它是沒注意到的，是後來見多了發現他長得真不錯。
高學曆，高顏值，還有個殷實家庭。
他本該是天之嬌兒，因為救它，坐了輪椅。
它聽到他的親人每日以淚洗麵的嚎叫，當然也包括他的。
他的父親指著他鼻子罵，說他逞什麼英雄啊，一條土狗被車碾死就碾死了，可他斷送了自己一生啊。
……
它也感到內疚慚愧，但它絕對不是有意的。因為它也是第一次到人間。
可內疚慚愧是這世界最沒用的情緒，在狐族那兩百年，它比誰都清楚。
它就是個隻會添亂的灰狐。
可是，它不是泯滅狐心的，也沒有他父親說的那般不懂回報。
他救它那天，它其實跟著去的，但因為它是動物，醫務人員沒讓它上車，它也追了，可它腿受傷了。
它追不動，也差點累癱，隻能在靠別人投喂中慢慢尋找他。
它找到了他，在一個豪華大花園裏麵。
它發誓他家院子是它目前見過最漂亮的，比它好狐友青丘聖女院子還要好看。
他在曬太陽，他好像已經完全接受自己再也無法行走的事實了。
它有點難過，學著人類寵物樣對他撒嬌。
它以為他不會認出它的，然而，他記憶力很好，幾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他便笑了，“原來是你啊。”
……
他笑起來真好看。
雖然有點蒼白但也很好看。
它也沒裝作不認識，而他讓傭人給它開了門，它跑到他的麵前，拿頭蹭了蹭它，他把它抱起來，順著它狐狸毛道：“小東西，你這是特意過來感謝我的嗎？”
他哈哈笑著，好像有種他救的不是一個畜生蒼涼感。
它知道他因此不知道被多少人戳了脊梁骨，當然也有人讚許，可大部分的人都會說，傻不傻啊，救動物也得看自己能力啊。
反正，無論是狐族還是人間都有那麼幾個討厭的人。
它在他腿上打滾，這是它觀摩其他流浪貓狗討到食物後給投食人做的表演，因為下次投食人會記得它們。
他讓傭人給它準備吃的，傭人很嫌棄，還給他父親打了電話，說它居然還敢找來？總之，它挨了一頓罵甚至一頓打。
可能因為真的內疚所以他父親打它的時候它都沒叫一聲。
他卻心疼了，甚至不惜從輪椅上摔下來阻攔他的父親，他說，“從今天起它就是它的寵物，他要養它。”
結果他父親又被氣得不輕，但也沒法。因為他說，它既然能找來，那就證明它是有靈性的。反正他也站不起來了，養個寵物打發下時間吧。
……
他也是第一次養寵物，很多不方便，但又親力親為，因為他害怕他的一個不慎家裏傭人會授父親的命，將它打死或者將它送走。
他把它照顧的非常好，好到它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它雖然有兩百歲了可除去桑落以外，沒誰像他這般對它好。雖然它可以了解為是他寵物，但狐狸與狗本質上也沒啥區別吧。
日子還是很好的，除了偶爾他與父親爭吵外，也非常溫馨。
他無法走路但也沒荒廢學習，甚至為了證明自己哪怕殘疾也能為社會做出貢獻。
他接了一個案子，然後中途在可以打贏下輸了，因為對方一直攻擊他的弱點。這也是它成為他寵物以來第一次見他生出了陰暗一麵。
他為了勇敢站起來也不是沒有不再接受父親安排的治療，可都沒有任何效果，他也麻木了，偶爾在無法入眠時與他傾訴。
他說，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是個廢物啊。
它汪汪了兩聲，想說，別這麼頹喪，別這麼想自己，可最終它又沉默了，因為它沒資格安慰。
他便哈哈笑著，看吧，連你這個寵物都覺得了，那些活人不是更覺得嗎？
他偶爾會練字，之前心情特別好，後來越來越暴躁了，它用了很多法子都無法安撫他。因為它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
狐族兩百年，沒人教過它，當自己主人或者好朋友心情低落時，作為朋友該怎麼安慰。
它隻能蜷縮在他身邊，一夜一夜地看著他從意氣風發青年變成了酗酒的中年。
殘疾真的會摧毀掉一個人最堅強地意誌力。
它不忍他難受想回狐族給他盜取狐族秘丹，可它不能走，它害怕走了再也回不來了。那時，它這個被他認為是有靈性的動物會徹底擊垮他最後意誌。
它不想自己又成為將他徹底毀掉的稻草，直到陸城找他說衝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