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一見如故

“尊兒說你過分拘謹,我算是見識到了,都病成這樣,還想著行禮,讓我說什麼好?簡直是迂腐不堪,冥頑不靈!”

狐墨笑了:“彼此彼此,你這身體,也到退休的年紀,莫要再逞強。”

他是指為了守護青丘,過分透支王之力。

“哈哈哈~”王笑了,“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看來隻有麵對同病相憐的我,你才能一見如故,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恐怕,我是第一個聽你開玩笑的人。”

“我也怕是第一個,見到你放下麵具模樣的人。”

“確實如此。”王點頭,笑的更大聲了。

狐墨長出一口氣,由衷開口:“你我初次交流,卻能放下彼此包袱,這著實始料未及,說實話,我從未想過有一天,可以如此輕鬆。”

王附和:“能放下肩頭的擔子,如何不讓人輕鬆愉悅?”

然而,狐墨卻是搖頭:“隻可惜,如此輕鬆的日子,已是不多。”

王點頭稱是:“大敵當前,誰也不知還有幾日可活。”

狐墨閉目:“王來此,總不至於,是為了和我共度最後時光,若此,你可找錯了人。”

“身為一個王,我怎會如此悲觀,隻要能有一線希望,我便不會放棄。”

“那你更不該來找我,應該去找狐尊仙,怎麼看,他才是那個能手握希望之人。”

誰料,“Duang”一聲,一個腦瓜崩彈上狐墨的額。

狐墨疼得眼淚都要流出,滿腦子問號:“您這是作甚?”

王笑道:“抱歉手滑了,不過你這妄自菲薄的性格,實在讓我氣不打一處來,好男兒頂天立地,就算沒有絕強的實力,也該無愧於天地,挺直腰杆才是,為何到了你這裏,就是各種妄自菲薄?難道說,你真的認為,你無法握住希望?”

聞言,狐墨身體劇震,他不禁喃喃:“是啊,我到底從何時開始,忘記了挺直腰杆而活?”

王勾唇:“現在,你正有這樣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的實力。”

“什麼機會?”

“一個斬殺魔將的機會。”

狐墨連連搖頭:“不是我妄自菲薄,這根本不可能。”

王麵不改色:“若你有力量,怎會不可能?”

“力量何在?”

“沒有何在,隻有願不願,隻要你願意,你就會有力量,何須管力量何在?”

“恕在下不懂。”

“你隻需回答願不願。”

“願,為了力量,我已不知努力了多久。”

“這我都看在眼裏,所以隻有你,才能更好的駕馭這股力量,尊兒的確天賦異稟,可他有一點卻不如你——他不如你堅忍,我的王道和尊兒的王道,有著很大差別,尊兒擅長的是霸道與仁厚,而我,更偏向於永不言棄。”

至此,狐墨總算聽懂了:“你要將王道之力傳給我?可這力量,不該是血脈傳承?”

“與其說傳承,倒不如是覺醒,隻要心中有王道,任何人,都能成為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聞言,狐墨全身都在顫抖,這言論,和他從小到大接觸的,完全不同!

他從小就被稱為詛咒之子,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命運的安排。

王高高在上,那是天選之人。

二者,從一開始便是天地之別。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狐墨簡直不能相信他的耳朵,這話,竟是出自一個王的口!

看著狐墨的表情,王淡笑:“其實,你並非什麼詛咒之子,光的對立,便是影,就像錢幣的兩麵,缺一不可,一個王國亦是如此,若狐尊仙是那道光,你便可以成為影,影,亦是王。”

“影,亦是王?”

“我是……王?”

狐墨不斷的喃喃,這一刻他領悟的,簡直比他這輩子加起來都多。

“隻可惜,已沒有時間讓你慢慢領悟,我會用必生的修為,強製覺醒你的王道之力,之後,你必須馬不停蹄前往戰場,因為強製覺醒的王道,最多持續三個時辰便會消散!”

“必生修為?那你會怎樣?”

狐墨大驚,王的身體狀況,他多少能看出一些,怎麼看,都不像能承受這種代價。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王的周身,妖力已開始鼓蕩,王道的光輝已然凝聚若實,此刻他整個人,仿佛是當空的烈陽!

“不可!”狐墨大吼。

可無盡王道之力已將他包裹,狐墨的視線,已完全被王道遮蔽

他的那聲大吼,當然也沒能傳出。

……

王道。

必孤。

任何一個站在頂端的人,都將體會到孤獨。

因為沒有人能和你分享經驗。

甚至沒人有資格能成為你的對手。

可這條路,你還是得走下去。

因為你是王……

狐墨仿佛聽到來自亙古的低語,一瞬間,他仿佛與曆代帝王同生共死。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分彼此。

……

也不知過了多久,狐墨終於睜眼,他的麵前,依舊是奢華的天花板。

王坐在他的身旁,麵色淡然,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可是狐墨知道,一切都已然發生。

因為王的身體裏,已不再有一絲妖力。

因為狐墨斷去的右臂,又重新恢複了生機——新生的肌肉若嬰兒般白皙。

王道之力,竟能打破萬物的法則,連斷臂都能重生!

輕輕握拳,赤紅妖火已在掌中搖曳。

“沒想到,你的王道,竟是純紅!我錯了,原來你的真性並非暗影,而是藏在暗影之中的,最熾烈的紅!如此看來,你的確是位優秀的王。”看著狐墨掌中的火焰,年邁的王滿眼欣慰。

“隻可惜,狐族,不需要兩個王。”

“我相信,你遲早能找到,真正需要你的舞台,到那時,你便是貨真價實的王。”

“借你吉言。”

……

“對了,最後,有件事告訴你。”狐墨開口。

王道:“說。”

狐墨點頭:“其實,你並非第一個聽我開玩笑的人。”

王微怔,有些失望道:“這真是個悲傷的消息,那第一個是誰?”

“你想知道?”

“不然我會問?”

“你答應我不生氣,我就告訴你。”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不,難道……”王已意識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