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漆黑烈焰卻還是霸道無匹。
葉凡才剛將陣紋修複,無盡黑炎便又爬上陣紋,將漫天紫水燒的幹幹淨淨。
於是葉凡又出力修補,直到修補的速度大於燃燒,葉凡才終於鬆了口氣。
一眼看去,整個‘心齋’大陣,遍布漆黑火焰,簡直像是火靈之陣,而非水靈。
葉凡一陣苦笑,雖然賣相不好,可總算還是布陣成功。
隨著大陣的完善,二級陣法強化心神的力量也越發強大,葉凡已感覺到,心中戾氣正在緩緩消退。
周圍,水舞宗女弟子的雙翅與羊角緩緩縮回體內,恢複原本亭亭玉立的模樣。
狐墨一身火焰也盡數熄滅,毛皮再度恢複柔順,一雙如墨大眼也恢複清澈。
葉凡總算看到了他們本來的樣子。
可他卻更疑惑了。
周圍的一切恢複原狀,陣上火焰為何還在燃燒?
難不成,這火焰不是幻覺?
不管了,總之大陣已成,是時候將大陣擴散,讓諸位同胞脫離幻境。
……
狐墨巨大的身軀不斷顫抖,即使身體妖化,讓他的實力完全發揮出來。
即使青丘狐族的破幻秘術“狐心”,能夠有效抵抗心神攻擊。
可他卻感到,這一切都是徒勞。
心中莫名的焦躁。
也許在別人的眼裏,他是個母胎單身,就連他的親生胞妹狐清雪,也一直這樣認為。
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在他仿佛堅冰的內心深處,有一處地方,柔軟,脆弱,敏感,仿佛一處及碎。
千年荏苒,他怎會真的沒有愛過?
那是一個身著金色長袍的女子,她頭頂的一雙狐耳潔白的仿佛冬夜的素雪。
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般優雅,高貴的仿佛永遠無法觸及。
狐墨,也的確無法觸及。
她已婚,嫁給狐族最強的男人。
那個男人早在萬年之前,便學會了聖地的一切狐法。
他的修為深不可測,即使以狐墨今日的眼光去看,也無法看穿他的境界到底為何。
關於他的輝煌,狐墨曾有幸親眼見過。
他一襲白衣,長袍若雪,穿的何等樸素,卻無法遮蔽他眼中的王者之氣。
他雖是一身白衣,卻仿佛比一身黃袍加身的一尊九五,還要更像王者。
一人,雙手,立於青丘之巔,王者獨有的力量,化作無數金光,將整個青丘籠罩。
無論是仇敵,抑或群魔,觸之擊潰,連絲殘渣也沒能剩下。
他們的身軀被金光瓦解,仿佛被淨化了一般,汙穢的血肉瞬間消融,化作同樣精純的金光,被無盡王者之力吸收,化作守護青丘的一部分。
王者出,萬法叩首,即使是敵人,也無法幸免。
他是狐族的王,先王。
……
她的眼,從未離開過那個王者。
狐墨知道,從一開始,她便屬於他。
狐墨當然也明白,如果有一天自己變成了女人,他也會選擇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他高大,英俊,強大,一呼百應。
而狐墨呢?一身漆黑,象征著不詳,自出生以來,便有先天缺陷。
答案早已揭曉。
狐墨從一開始便明白。
可他還是無法自控。
他拚盡一切,終日苦修,終於成為禁衛軍的戰士,為的隻是能夠,守護在她的身側。
看著她,嫁給王。
……
她嫁給了王。
加冕大典的那天,也是他們完婚的一天。
狐墨在場。
他說不出話,也感覺不到心跳。
他靜靜的站在一旁,仿佛一尊石像。
他這才發現,自己仿佛一直都是一尊石像,默默,不言,隻是站在那裏。
他終於完成了他的使命,守護心愛的人,進入別人的房間。
王的房間。
……
“啊啊啊啊!”
狐墨巨大的身軀在顫抖,如潮的妖力化作無盡赤紅妖火,將天地焚盡。
靈器“雲墨丹心”也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緒,筆身震顫癲狂,在空中狂舞,寫出的字眼,竟全是“殺”字
每一字,都含有無盡殺意。
這樣的字眼,早已充斥狐墨的整個胸膛,刻入全身每一寸肌肉。
可他卻一直選擇無視,他不斷告誡自己。
我努力得來的一切,是為了守護,而非毀滅。
他早已將自己的心封鎖,鎖住對她的所有愛意。
我到底愛過誰?那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狐墨自己也笑了,為何我的心會如此劇痛?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雲墨丹心”的筆尖卻絲毫不停。
在空中寫下無數字眼。
狐墨連看也看不懂的字眼。
“誰?”
“她是誰?”
“我知道她是誰。”
“狐靈希。”
……
“啊啊啊啊~!”
如潮妖力瘋狂肆虐,如同實質般的赤紅妖火轟然爆開,如天地崩裂,如岩漿噴湧,如山河盡碎,如地獄翻傾。
漫天水靈之力在哀嚎,那是水舞宗護山大陣。
雖然並未來得及改良,卻也絕不是如今的狐墨可以撼動。
可偏偏,如潮妖火蔓延的一瞬,無盡水靈瞬間被燃盡,連一絲抵抗都沒能做到。
……
陣外,三真已徹底呆住。
道火銅鈴般的眼睜的更大,簡直已成兩個窟窿,他怔怔指著陣內:“這,這也是焚心神炎?”
而心火的臉早已抽搐到變形:“又是火!哪來這麼多玩火的?還一個比一個會玩!”
如此凝如實質的妖火,甚至不輸當年道火真人的全力一擊,若不是靠著祖師傳承強行提升功力,若沒有水舞宗本身的大陣阻擋。
恐怕這漫天妖火,便足以將他們三真吞噬。
心火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小小水舞宗,竟如此藏龍臥虎?有一個誅滅九長老,屠盡三魔的強者已經足夠可怕,現在又蹦出這麼個狐妖,這小小水舞宗,到底有什麼背景?”
身旁,清火真人一顆清心竟也泛起漣漪,他何時見過如此陣仗?
“不僅是那狐妖,方才那小子的大陣,也絕不是池中之物,那大陣水靈流轉,生生不息,已然壓製了心火兄的真炎!”
都說了那不是我的焚心神炎!
心火懶得解釋,此刻,他竟已升起退卻之念。
“兩位稍安勿躁。”
三真之中,唯有最為沉穩的道火真人,還算清醒。
一針強心劑打入:“別忘了,我們可是獲得宗門傳承的強者,早已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