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麼？
痛！
看千羽鬼手的額頭冷汗就知道了，一直沒有斷過。
還有兩隻手緊握，青筋暴起，身體有時會顫抖。
好在東方白的速度夠快，在一刻鍾之後便停下了動作。
混沌神水敷上，繃帶纏上。
地上盆子裏的東西，實在不願看一眼，隨時可以讓人吐出來。
東方白不會端的，讓下人趕緊拿開。
也不知道千羽鬼手那麼在意自己容貌幹什麼，不惜把自己所有財富拿出來。
還是說，他已經猜到東方白要對他下手，不提要求白不提，所以才有此一出？
又或者愛美之心？
那麼大年紀了，弄再漂亮又有何用？
沒什麼必要吧？
自己都嫌棄惡心？
千羽鬼手臉上的惡疾，別看白大少如魚得水，小菜一碟，換做其他人醫治難如登天。
沒幾人有把握！
很久以前，千羽鬼手不是沒找人看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歎息。
甚至煉製九級聖丹的煉丹師也沒有絲毫辦法。
千羽鬼手不是傻子，此次自己受得傷多嚴重，心中有數，很是明白。
然而卻在短暫的時間醒來，並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通過這一點可以得知，眼前的年輕人定然醫術高明，甚至比自己遇到的所有煉丹師都要強悍。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提出了要求。
能治好，一切心甘情願，治不好……也沒什麼。
隻是用一種完好的麵容去見一位故人。
已故之人！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解下繃帶了。”東方白自信道。
“這麼快？”
“當然！”
“謝謝！”
“不必，我們之間有約定不是麼？”東方白嗬嗬一笑。
“是！”千羽鬼手點點頭，“我會遵守諾言，明天傷也會好一點，就出發了。”
“好！”
“你真不怕我一走了之？不再回來？”千幹羽鬼手好奇問道。
“應該不會！你求我幫忙，恢複麵貌，這件事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很重要，或者說是你內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甚至一輩子的心願！”
“不用否認，本少看的出來，也感覺得到。”
“本少幫你完成心願，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千羽鬼手點點頭，“是！我答應過的事情，定然會兌現。”
“本少不知道你要去幹什麼，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少爺！”
‘少爺’兩字吐出口，已然承認了自己的位置和東方白的身份。
東方白心中明白，轉身離開！
到了第二天，千羽鬼手離開了，至於去了哪？東方白不感興趣，也沒有窺探他人秘密的興趣。
千羽鬼手傷勢未痊愈，不會走的太快。
如今的他脫離了麵具，整張臉暴露，不再半張臉示人。
別說，這老家夥有點小帥！
麵目大致看上去四五十歲，留著淡淡胡渣，眼睛炯炯有神，極具神采。
他走了一天一夜沒有停下來，傷勢有些加重，身上受傷的地方流出淡淡血跡。
可是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大致兩天之後，千羽鬼手停下了，來到一處荒涼之地。
在他麵前有一處墳頭，周圍全是雜草，顯然無人搭理。
千羽鬼手沒有停歇，開始動手清理，他的動作很溫柔，很細心，一點都不留下。
等收拾完之後，他盯著墓碑，眼睛一眨不眨。
上麵刻著四個大字：摯友小芬！
這四個字是千羽鬼手親自刻上去的，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可是為什麼是摯友？
因為他懦弱！
因為他害怕！
因為……
很早很早以前，千羽鬼手學藝有成，浪跡江湖，一生遊曆過很多地方。
從不在一個城池或者一個地方停頓三天，然而在那一天，他一住就是半年。
因為他喜歡上了一位女子，正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千羽鬼手也年輕過，他也有心思萌動的時刻，一眼便認定了那個女孩，為之深深癡迷。
隻是他天生自卑，臉上時時刻刻戴著半塊麵具，因為千羽鬼手明白自己有多醜，有多難看。
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猶如仙女下凡，自己該怎麼追求？怎樣才能接受自己？
自始至終，他沒有摘下過麵具。
女孩曾經要求過幾次，想看看他的容貌，卻被一次次的拒絕。
甚至女孩說過，隻要見一麵，就嫁給他。
其實很好理解，自己的丈夫怎能不知道樣子？
看一眼也不為過。
可是千羽鬼手還是沒有勇氣拿下來，他害怕女孩會嫌棄自己，害怕看到自己麵貌之後，會遠遠離開。
女孩很失落，以為對方不想娶自己，不想要罷了。
傷心之下，女孩放棄了念想，兩人之間就做了普通朋友。
雖說是普通朋友，但心中彼此看著對方。
直到有一天，千羽鬼手被仇家找上門。
為何？
因為之前他偷過人家東西，且對方是大家族，實力雄厚。
那時候他修為還不是很高，勉勉強強八重天帝中階。
打鬥中，千羽鬼手不敵，身受重傷，麵臨生死危機。
在千鈞一發之際，女孩為其擋了一劍，穿了個通透。
千羽鬼手也趁機幹掉對方，女孩的死為他爭取了一點點時間。
他哭了，抱著女孩嚎嚎大哭，那叫一個傷心。
“你能不能摘下……麵具，讓我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女孩斷斷續續道，口中滿是鮮血。
“不怕，不管你是醜，還是怎樣，我……我都不害怕，都接受。”
“我愛的是你，不在乎容貌如何？”
女孩在哀求，內心痛苦，可是千羽鬼手始終沒有摘下。
他想給女孩留下自己完美的樣子，不想被破壞，被打破。
女孩最終死了，至死也未能看他真正的一麵。
從那以後，千羽鬼手的心死了，再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那個女孩子永遠在他心中，擦不掉，抹不去。
曆經很多很多年，今天他來了，臉上一點遮擋都沒有。
“噗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沒有絲毫猶豫。
此時他早已淚流滿麵，哭的泣不成聲。
“小芬，我來了！”千羽鬼手聲音沙啞。
“現在我以真實的麵目來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