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義見齊燁說的如此肯定,心下稍安不少。望著沉睡中的宇文修一聲輕歎道:“我三兄弟自入江湖以來,就不曾有過一天的安生。一路走來,所遇之人,除了少數幾人,無不是衝著我們手中的神兵利刃而來,幾經生死,數立劫難,即便是喋血魔君那樣的強敵也被我們給擊敗了,隻是這其中還有很多我們暫時無法明了的內情,宇文你到底在自己身上對我與修絕隱瞞了什麼?還是有什麼不得已的難言之隱?”
邊上的羅修絕聽出了陽義話中所隱藏的深意,那不僅僅隻是對此時昏睡中的宇文修表示深深的擔心,同時也是對宇文修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表示質疑。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陽義更加的了解宇文修,宇文修有多大的本事,陽義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當初擊敗喋血魔君真的是宇文修所為,那麼除去所有的可能,隻剩下了一個解釋。就是元神寄體。
陽義曾經在不歸林裏親眼見到過淩傲軒在占據羅修絕的身體之後所表現出來的駭人功力,那種來自七百年前的靈魂之力,所帶給他的壓迫感,陽義至今都不曾忘卻。結合剛才羅修絕所說,聰明的陽義一下子就想到了元神寄體,隻有擁有一個強大的元神寄宿在自己的體內,才能夠讓一點武功都不通,隻會小偷小摸的宇文修瞬間變得強橫無比,以至於能夠輕易的打敗喋血魔君這樣的強敵。
並且對於這個寄宿在宇文修體內的強大元神,陽義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想,隻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當然這些想法陽義並沒有打算跟任何人提起,就連羅修絕他都沒有打算告訴,這才問出了那兩句飽含深意的話來。以至於外人隻是單純的認為陽義是在擔心宇文修,並且同時怪他竟然隱藏了這麼大的秘密,也不告訴他們。
羅修絕也是一聲輕歎,對著陽義道:“不要擔心了,一切等宇文醒來自會水落石出的。”
陽義默然不語的雙眼望著熟睡中的宇文修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對著齊燁二人問道:“這是哪裏?”
“這裏是鬼域酆都!”
一個聲音自門外傳來,搶在齊燁之前回答了陽義的問題。
話音落下,隻見一身青黑色長袍的劉雲東剛好踏進門內向著這邊走來。
眾人匆忙見禮,劉雲東微微抱拳回敬了一下,深深的看了陽義一眼,最後目光定在了羅修絕的身上道:“羅小友,老夫正有事找你商量,奈何你一直昏睡不醒,如今醒來,正好將此事做個決斷也省得將來麻煩。”
羅修絕心下疑惑,道:“不知前輩找晚輩何事?貴部的白孽前輩與我有救命大恩,隻要是你們鬼部的事,隻要我羅修絕能做到即使刀山火海也決不推辭。”
說這些話的時候,羅修絕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對鬼部已經完全的放下了警惕之心,並且還升起了一股濃濃的親近之感。
可是旁邊的陽義卻是在羅修絕說完這句話後,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但也僅僅是皺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
至於齊燁、步可為二人則對羅修絕的話更是點頭不已,江湖中人最重的便是恩義二字,如今羅修絕的這番言辭無疑為他在齊步二人的心中贏得了一個很好的評價。
劉雲東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讚許之色道:“羅小友言重了,此事關乎鬼部興衰大計,還需從長計議,到時還請羅小友與我同去森羅大殿一趟,那裏才是我鬼部商量要事重事的地方。”
“哦!”羅修絕一臉的茫然道:“森羅大殿,就我自己一個人跟你去嗎?”
言下之意是要帶著陽義和他同去,雖然羅修絕對鬼部好感倍增,但是畢竟帶上陽義到時真的遇到棘手的事情也好有個商議之人啊。
劉雲東嗬嗬笑道:“羅小友不必緊張,不是讓你一個人去,而是所有在我鬼部做客的客人們明日都要去。”
“明日,難道你們要決斷的事不是在今日嗎?”
陽義不解的問道。
劉雲東當下解釋道:“今天有些晚了,本來我這次過來隻是為了看看羅小友醒了沒有的,這三日以來我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探望一番,今日剛巧羅小友醒來順便提前通知了一下,一會我還要去其他院落去通知其他客人明日一起去森羅大殿。”
說完這些,劉雲東向著四人抱拳告辭,前去通知其他人了。
望著消失在門外拐角的劉雲東,羅修絕一陣納悶道:“鬼部在搞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事直說不就行了嗎?還非要跑到他們的森羅大殿上去說,在哪說不都一樣嗎?”
陽義並沒有去在乎羅修絕的牢騷,而是向著齊燁問道:“鬼部來了很多客人嗎?”
旁邊的步可為卻笑了起來道:“哪有什麼客人,還不是那日荒原大戰之後,除了魔宗之外的所有人啊!”
“他們也都來了酆都,沒有回各自的門派?”
“嘿嘿!這些人可沒那麼容易打法呢!這些人都是衝著你們三兄弟來的啊!這段時間你們一直昏睡不醒,在沒得到答案之前她們又怎麼能夠輕易離開呢!”
見到步可為一臉的幸災樂禍的樣子,陽義隻覺得這家夥雖然名義上是受了宇文修所托將他們護送到酆都,隻怕其心中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等待著解答吧?
陽義一臉的茫然道:“答案?他們想要什麼答案?”
步可為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道:“這個嘛。就由我給你們好好縷一縷啊!首先是那個道門的小丫頭,如今賴在鬼部不走肯定是為了宇文兄弟,畢竟渾然天成訣是道門永不外傳的無上法訣;那個南海玉女劍的小丫頭肯定是為了羅兄弟才沒走的,藍如玉那個女人當年對淩鬼帝可謂是一往情深的哦;那個飄渺宮的白衣仙子,我就不明白了,估計是在等那個玉女劍的淩依雪吧?她們兩派可是出自一個祖師的!其中還有一個就是雲霄了,這個人就算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他是為什麼吧!”
“雲霄也來了?”
聽到步可為提到了雲霄,陽義與羅修絕同時問道。
齊燁道:“他是在你們昏睡之後才趕到的。”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屋外的走廊內響起,繼而隻見一臉興奮的雲霄快步行了進來,進屋之後的雲霄看到站著的陽義與羅修絕二人,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抱拳笑道:“陽兄、羅兄,別來無恙吧!方才聽劉法王說你們已經醒來,小弟便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陽義二人匆忙抱拳還禮道:“有勞雲兄掛念了。”
三人見麵各自寒暄一番,彼此又訴說了一下那日分別之後的大體事宜,並且陽義還向雲霄打聽了一下有關神公的消息,奈何雲霄對他的這位大師伯也是知之甚少。其間齊步二人見他們了得投入,借故中途離開,如此一來三人更是一番暢談,直聊到深夜方才散去。
次日,鬼部森羅大殿。
羅修絕在陽義的陪同下,在清晨初陽的照耀下,背著陽光,踏上森羅大殿前的最後一個台階,站立在森羅大殿的殿門之外。
初升的太陽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其中羅修絕那魁梧的身影被不偏不倚的投射在了大殿正中的寶座之上。
羅修絕不斷的打量著整個森羅大殿,隻見整個大殿猶如一個祭壇一般被修建在抱犢山的最頂端,成一個上小下大的梯形平台,森羅大殿就是修建在這個平台之上,雖說是殿,但是其外形更像是一個巨大的亭子,是用三十六根相同粗細的青銅巨柱支撐而起的,並且每個柱子的高都是三丈三尺,分為東西南北四個麵,每一個麵各有有九個巨柱支撐。大殿雖有四麵,但是其他三麵卻都是無可攀岩平滑之極的牆壁,隻有東麵修有緩緩向上的樓梯,整個樓梯共有九十九個台階,寬窄高低也完全是相同的。
簡易不失大氣,單一不失雄偉。羅修絕為森羅大殿的氣派所深深的震撼著。緩步向著殿內行去,此時的森羅大殿內早已站滿了人群,舉目望去足有數千之多,分列在大殿兩側,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緩步走來的羅修絕,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這些人的眼中在看向羅修絕的時候無不閃爍異樣的光彩。
見羅修絕進了大殿,劉雲東自右側的人群中走出,來到羅修絕的跟前伸手將陽義攔了下來道:“陽小友,還請止步,接下來是我們鬼部要商議的重大之事,你可以看可以聽,但是你沒有發言權,即便說了我們也不會把你的話拿來作為參考的。”
陽義知道今日鬼部有重大事件要發生,貌似還跟修絕有著很大的關聯,當下道:“隻要修絕不離開我的視線,我就隻做一個聽客看客。”
見劉雲東向著自己點了點頭,陽義這才轉身向著賓客席走去,與齊燁、步可為等人站在一起。走到跟前陽義就聽著步可為小聲的抱怨道:“鬼部真是小氣,偌大一個森羅大殿也不設置一些桌椅,還得我們這些客人也的跟著他們一起站著,這也太不把我們這些客人當回事了。”
步可為的抱怨並沒有人去理會他,陽義對著眾人抱了抱拳,最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慈航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這才轉身看向場中的羅修絕。
羅修絕一臉迷茫的被劉雲東帶著向大殿正中的高台走去,高台共分三段,每段三個台階,最頂端是一個高大的白玉寶座,寶座的靠背上雕刻著一頭奇異的怪獸,兩個扶手分別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龍頭向前咆哮張開。
來到高台之上,劉雲東示意羅修絕坐在那白玉寶座之上。
初時羅修絕猶自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劉雲東,見劉雲東微笑著向自己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前輩有話不妨直說,修絕雖然愚鈍,但也知道此坐非同尋常,晚輩在不明白事情之前,無論如何是不敢妄坐的。”
劉雲東嗬嗬笑道:“羅小友,你可知道這個位子隻有什麼人可以坐嗎?”
“晚輩不知!”
“這是我鬼部曆代鬼帝的位子,隻有成為我鬼部鬼帝才有資格去坐。”
羅修絕大驚,剛要說些什麼。
劉雲東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羅小友你既然得了我鬼部第一寶刀,又是淩鬼帝的唯一傳人,危難之時又與我等生死一處,所以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經過一番商榷,最終決定推舉你為我鬼部第二十三代鬼帝。”
羅修絕麵露驚駭之色,任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在稀裏糊塗之下居然被別人選為了鬼部空缺了七百多年的鬼帝。當下連連擺手道:“不可,此事萬萬不可。”
大殿中的那些鬼部客人們一個個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陽義更是沒有想到,原來鬼部所說的大事就是推舉羅修絕做他們的鬼帝。
韓旭見羅修絕不願做這鬼帝之位,自左側的人群中一步跨出,對著台階之上的羅修絕抱拳道:“羅少俠,你不願做這鬼部之主,可是嫌棄我等眾人的不正不邪的身份,不願與我等同流合汙。”
“不不不,修絕絕無輕視鬼部之意,隻是……”
旁邊的劉雲東見羅修絕欲言又止的樣子,追問道:“隻是什麼?”
羅修絕一臉的為難之色,看了看大殿內的數千鬼部之眾,拱手抱拳道:“鬼帝之事事關重大,修絕在此先謝過鬼部兄弟們對小弟的厚愛。隻是修絕年青智淺,實難勝任此鬼帝之位。況且論名分修絕並非鬼部中人;論資曆鬼部中比修絕有經驗的前輩高人比比皆是;論才智修絕也無高瞻遠矚之謀略;論武功也並不具備懾敵服眾之力。有此四點這鬼帝之位就萬萬不能由修絕來做,還望鬼部的兄弟們另擇他賢吧!”
說罷,羅修絕不做任何的停留,邁步便向下台階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