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舟之上，第九層是最下麵的一層，名叫天悟城。也是鯤舟的貨倉，鯤舟內的關鍵符文都在這一層。守衛也最為森嚴。
天悟城內，供人居住的麵積，隻有第三層的十分之一。設置了綜合拍賣場、異態堂、悟道堂等幾個特殊區域。
之所以要到第九層去晉升【天一境】，是因為隻有第九層有悟道堂。
境界的突破，往往要接受天道淬體，會引來諸多異象，動輒雷電交鳴，山崩海嘯。鯤舟之上，唯有悟道堂內，具備破境的條件。
悟道堂內乃是一方須彌小世界，百態俱全，親和大道。如此囊中宇宙，唯有仙帝或者諸多證道元老合力才能創建。
價格也極為昂貴，進入一次便需要五萬仙盟幣。待在裏麵的時間太長，還會另外收費。
許凡獨自一人前往了第九層，來到了悟道堂。負責接待的是個中年漢子，自稱錢博士，穿一身書生袍，說話文縐縐的，先是問明了許凡的境界，然後自我推銷道：“客人，修行之路艱辛坎坷，每一次破境都無比重要，您是否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呢？我這裏有晉升【天一境】的專業課程，隻需花費六百仙盟幣，便能詳細了解破境天一的要素，保證對您大有裨益。”
許凡嗑藥破境，本是不想多此一舉，但是聽到價格這麼便宜，才六百仙盟幣，便點點頭，應了下來，問道：“敢問前輩是什麼境界？”
錢博士答道：“【長鬆境】。”然後，領著許凡來到一處練功房，開始細細講解有關破境天一的注意事項。
“客人，您是體修，還是魂修？”
許凡微微蹙眉，之前還從未聽過這種分類，他問道：“有什麼說法麼？”
錢博士講道：“自然是有說法的，修士能掌控的所有能量，都是有根基所在的。”
“玄法之道，以玄氣為根，誕生於肉身。”
“神通之道，規則之力和極刑之力，隸屬靈魂。【異形】之力，根植於肉身。”
“而五種異態，其中異魂根植於靈魂。異骨、異筋、異胎、異脈則是根植於肉身，”
“肉身毀滅，玄法之道、【異形】神通、四種異態之能，無法施展。”
“而靈魂受損則會影響規則神通和【極刑】之力……”
“每個人修煉的重點有所不同，有些人著重玄法修煉，講究招出無形，先發製敵。最重肉身。有些人主修規則、極刑，肉身毀滅，實力不減，最重靈魂。故而才有了體修和魂修之分。”
許凡覺得納悶，問道：“按理來說，規則之力是最厲害的，理應主修魂才對呀。”
“非也，非也。”
錢博士搖了搖手中折扇，解釋道：“規則之力大都有不利者反饋，反饋完成，規則才能生效。起手太慢。遇到經驗豐富的體修，在你說出不利者反饋之前，便會動手，瞬間重創靈魂，阻斷規則之力的形成。”
“等你晉升【長鬆】，生開天玄氣，可修萬法，能掌握許多不弱於規則之力的玄武技。”
“故而，體修一道，比魂修更為幹脆蠻橫，也更加盛行。隻有少部分修士主修靈魂，這些人大都擁有較好的異魂，或者掌握了極刑之力。”
許凡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些門道。
這一點正好和【藥劑技能】的效力相吻合，所有牽扯規則之力的藥劑，都和自己的靈魂綁定，別人服用無效。而寥寥的隻作用於肉身的藥劑，卻是可以在其他人身上生效。
許凡問道：“這和晉升【天一之境】有什麼關聯麼？”
錢博士道：“【天一境】，生神識。乃是精神力的具象化。每個人的神識屬性都有所不同。根基所在亦有區別，生根在肉身之中，神識便如【絕】一般，可形成鎧甲，護衛己身。生根在靈魂之中，神識便如【螢】一般，可意識外放，探查追蹤。”
“所以，要晉升【天一】，你得先想好自己要什麼樣的神識。體修者最好是將神識修煉入肉身，而魂修者最好將神識修煉入靈魂。”
許凡聽過神識的效用，略感失望，問道：“晉升天一，隻有這點提升麼？”
錢博士道：“可不要小看了神識。”
他伸出一根手指，淩空一點，許凡腦海之中立刻出現一則信息，並非是類似於【萬法戰界】這種實體化的光球類的信息，而是突然生出一個具體的念想：“第五層的陸家燒酒極為不錯，可以去嚐一嚐。”
“怎麼樣？是不是憑空生出了一個念想？這便是我以神識投射給你的信息。”
錢博士笑道：“【不利者反饋】有一個可笑的悖論，即‘失聰者無敵於天道’，意思是說，如果一個人耳聾則無法聽到【不利者反饋】，理論上來講，便不會受到規則之力的製約。這反而讓失聰者獲得了一種優勢，其‘不利’的境地，便成了悖論。”
“實際狀況，當然沒這麼簡單。情景不同，規則之力的受限程度也有所不同。”
“神識之力，具備類似於心錨的效果，可以在人身上留下神念，以‘念想’的方式，傳達信息。如此，便能規避‘失聰者無敵於天道’的悖論。”
錢博士所講的知識，許凡之前從未聽說過，大受震撼。也同時警惕起來。
錢博士一動用神識，【領地意識】立刻讀出了他的身體信息。
骨齡：八千年。
【萬山境】十星耀。
【二品天識骨】。
【二品冰鳳脈】。
【二品離合筋】。
【二品無相魂】。
此人根本不是他自己所說的【長鬆境】，而是個【萬山境】十星耀，已經接近仙王級的老怪物。
而且他的四種異態，品級也太高了些，清一色的二品骨。
這樣的人，竟然會待在悟道堂做夥計，賺六百仙盟幣的上課錢。簡直離譜。
許凡壓抑著內心的震撼，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忖道：“這家夥什麼情況？大隱隱於市？好為人師？六百塊錢，買了個老怪物上課，必須得榨幹了他。先把他舔舒服了。”
錢博士還不知道自己已被許凡看穿，尤為謙和，繼續講道：“神識的運用可不止於此。生於肉身的【神識】，其特性和【絕】相似。修煉到極致，可以和【絕】融合，形成【神絕】，便是【絕】的臻化形態。有料敵機先，感應禍福之能。”
“而生於靈魂的神識，特性和【螢】相似，修煉到極致可以和【螢】融合，形成【神螢】，便是【螢】的臻化形態。可以勢壓人，威嚇眾生。”
“……”
錢博士一直講個不停。許凡便極為認真的點頭應和著，甚至拿出了個小本本，專心做著記錄。
錢博士見他聽的認真，講的也愈發細致。
等他講完一段，許凡立刻感歎道：“先生所講的知識，都是我聞所未聞之事，先前我也曾請過百曉閣【萬山境】的博士為我講課。他的學識和授課水平，不足先生萬一。聞先生之言，猶讀聖賢之書，受益匪淺。”
之前還稱呼對方為前輩，現在已經改口為“先生”了，尊敬之意，溢於言表。
這馬屁拍完，他又一本正經地提問道：“難不成，就不能靈魂和肉身都生出神識？非要二選一麼？”
銜接極為自然，沒有絲毫諂媚之色。完全是一副諄諄受教的模樣。
錢博士被拍的極為舒坦。許凡的問題，又正在點上，好老師遇到個好學生，心中暢懷，興致高漲。當即吩咐下人，上了一壺茶，主動給許凡斟滿，說道：“不要急，咱們慢慢講。一人具備雙神識是不可能的，這牽扯到精神力的原發問題……”
兩人喝茶談話，問答有序，不知不覺已過去了一個時辰。
許凡也漸漸對【天一之境】的突破方向，有了定奪。
他說道：“我想好了，我的神識，便朝著‘入微’的方向發展。觀物質之根本，溯天道之根源。敢問先生，這神識該如何入微？”
如此一個問題，卻是讓錢博士麵色大變，猛地放下茶杯，大眼盯著許凡，眼中滿是驚愕之色，許久才問出一句話：“入微？你怎麼會想到朝這個方向發展？”
許凡心中奇怪，“入微”有什麼問題麼？
他說道：“佛家有雲，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便是一滴水，也囊括三千世界。我最好奇這一點，所以便想到神識入微，以觀世界之本源。”
他之所以想朝著“神識入微”的方向發展，還是因為沉溺於【雷雨煉金術】，想要進行先天之物的煉成，就必須研究物質的最根本結構——比化學結構，更加細微的原子結構。即核物理。
前世對核物理的研究，依靠的是電子顯微鏡。最多也就是觀察到分子的構成，對更小的原子內的結構，尚且無法窺探。
許凡嚐試過製作顯微鏡，但比較前世的精密儀器差之千裏，別說原子，就是分子他都看不到。所以才產生了以神識入微，窺探物質本源的想法。
錢博士聽到他的話，驚得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整個人都有點蒙，哆哆嗦嗦問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話哪聽來的？仙界的佛門可絕不會有這種道論。這是有違天道的。”
有違天道？什麼情況？
許凡立刻撒謊道：“是未飛升之前，從一處原始秘境中看到的。”
錢博士愕然道，“原來你是從小世界飛升來的，難怪。”
他神色凝重的說道：“我告訴你，千萬不要進行‘入微’的研究，這是【天道九禁】之一。你沒聽說過【天道九禁】麼？”
許凡搖了搖頭。
錢博士歎息一聲：“小世界傳承斷裂，修行者往往誤入歧途，背離天道。”
“所謂【天道九禁】指的是天道的九種桎梏，分別是：格物入微、陣法加身、生命煉成、極態相融、記憶窺探、身兼雙法、借道淩弱、活人血祭、契約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