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趕緊往西廂房跑。他心裏詫異的很。這兩天梅思暖一直和千萍郡主在一起,相處的挺融洽的。怎麼突然就下毒手了呢?這不符合梅思暖的個性啊。
到了西廂房,千萍郡主已經被梅思暖打暈了過去。
許凡先檢查了千萍郡主的狀況,見她隻是昏厥,並無大礙,詢問道:“思暖,到底怎麼了?”
梅思暖見到許凡,很驚喜,拉他的手道:“相公,你可算練完功了。郡主她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
“沒有睡覺?”
許凡的眉頭皺了起來。結婚後這兩天,他時不時用【神紋】觀察千萍郡主的狀況。確實未曾見她睡過覺。
一到晚上,千萍郡主總會從犄角旮旯裏找出一些抹布來。滿院子亂跑,到處打掃衛生。勤懇的像隻小蜜蜂。
許凡晚上總會觀察她一會兒,見她並沒有搞什麼幺蛾子,就放心睡去了。卻不知道她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覺。
他問道:“她是失眠了,還是怎麼著?你幹嘛要把她打暈呢?”
梅思暖答道:“是她央求我將她打暈過去的。她說她如果正常睡去會做噩夢的。是很可怕的噩夢。隻有被打暈過去才不會做噩夢。”
許凡聽到“噩夢”這個詞,隱隱有些猜測:“難不成是陳子夫?那個混蛋最喜歡往別人夢裏鑽。”
難怪千萍郡主會有如此之重的黑眼圈,眼神之中也滿是倦怠之色。原來是常年不睡覺所導致的。
許凡打開了彭太後的【神紋】觀察狀況。
彭太後似是正在睡覺,始終閉著眼睛。耳邊卻傳來男人的鼾聲,想必是陳子夫了。
許凡忍不住罵道:“這對狗男女倒是睡得香甜。”
梅思暖問他:“相公,你有辦法治好她的病麼?”
許凡道:“等她醒了,我問過之後再說。”
他拉了梅思暖返回東廂房睡覺。自從梅思暖用《仙合四十九式》伺候過他之後。他便樂此不疲。每晚都需要梅思暖服侍”。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千萍郡主才醒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許魚娘對兩個媳婦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唯一讓她感到遺憾的就是千萍郡主那雙眸子實在是太頹喪了,讓人看到之後覺得心情壓抑。
不過千萍郡主的胃口是極好的。從起初不敢坐在一起吃飯,到現在看似慢條斯理,實則瘋狂幹飯。隻花了兩天功夫。
食物對於千萍郡主的吸引力,能夠讓她克服恐懼和自卑感。
你總能見到她極有教養的等其他人全都動過筷子才下手。一出手必然是大塊的肉。塞入嘴中幾乎不咀嚼的,囫圇個吞下肚去。然後又夾起第二塊。
她隨時用餐布擦去嘴角的油汙,始終保持體麵的模樣。
家裏有兩個【十品知味骨】的廚子。做出的飯菜十分美味,花樣也多,所以大家的食量都增長了不少。
梅思暖叫廚子把每份菜的份量都翻了三倍。用裝魚的大盤子盛放。每次吃飯桌上都擺的跟滿漢全席一樣。
千萍郡主下筷子賊快,梅思寒又是個幹飯王。如果不準備的多一點。一不留神就會被她倆全部吃光。
鄭氏留了一頭長發,恢複了女人的身姿。不過始終戴著頭紗,遮擋麵容,吃飯的時候也隻露出個下巴。
這些天,她一有時間就會找到許凡,求他施展【換臉大法】把她的相貌變回來。
許凡被煩受不了,最終還是答應了。不過要等他想出更好的辦法才行。
人體煉成招來的天劫實在太恐怖了一些。
俏兒這些天一直和梅思暖膩在一起,兩人興致勃勃要改造千萍郡主。帶著她在藍雪城中四處瞎逛悠,體驗自由人生。
這仨人,俏兒和千萍都是郡主,梅思暖是一品誥命夫人,身份個頂個的尊貴,出了任何閃失,都是大事件。
馬素為了保護她們,跟著逛了兩天大街,回來之後蒼老了十歲。
暗地裏埋怨了一些“女人們嘰嘰喳喳真煩”,“一些破首飾有什麼好挑的”一類的話。
中午吃過午飯,許凡叫來千萍郡主,問話。
千萍郡主很怕許凡,因為許凡總是板著臉,對她不苟言笑。
她站在許凡身前五步之處不敢靠近,用手拽著衣擺,低著腦袋,像一個犯了錯的學生。
許凡將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看起來,因為昨晚昏迷了一夜,她眼中倦怠的神色有些減輕。
“你有多久沒有正常睡覺了?”
千萍郡主抬頭看了許凡一眼,老老實實答道:“好多年都沒有正常睡覺了。不過每隔兩三天都會被打暈過去一次。倒是不覺得瞌睡。”
許凡很無語,每隔兩三天就被打暈過去一次,如此淒慘的遭遇,被她說的好像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為什麼不睡覺呢?”
“會做噩夢的。”
“什麼樣的的噩夢?講來聽聽。”
千萍郡主撅著嘴,有些糾結,卻不得不回憶噩夢中的內容。
隻是這一回憶就像是觸發了某個開關一般。
她的肩膀突然抖動了起來,眼中瞳孔極不正常的上下震顫。
她用手抱著腦袋瘋狂搖頭,驚慌失措的嘟囔道:“不能想,不能想……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噩夢。”
許凡嚇了一跳,千萍的情緒變化十分劇烈。他連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用想了,我不問你就是了。”
然而,千萍郡主眼睛突然就直了,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捂著眼睛,蹲在了地上。
身子蜷縮在一起,像風雪中的小貓,瑟瑟發抖。
嘴裏倒豆子一般循環往複地喊道:“不要打,不要打,千萍知錯了,千萍知錯了,求求您放過我娘……不要打,不要打,千萍知錯了,求求您放過我娘……”
許凡聽到這話,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聽起來幻術中的內容似乎是千萍郡主的娘親在受到毆打。
他立刻上前,抓住千萍的手腕,將一股玄氣透入她的體內,仔細檢查。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現,千萍體內並無異樣。
“是心錨幻術?”
許凡立刻摸出一顆清心丹,給她服了下去。很快千萍郡主就安靜下來。仿佛失了魂一般。使勁兒蜷縮在牆角,身子顫抖不止。
淚水從她眼眶之中流出,啪嗒啪嗒滴在地板上。
即便被打得遍體鱗傷也從來不敢落淚的千萍郡主,在這一刻竟然淚流滿麵。
許凡從她遊離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絕望,深入骨髓,讓人不寒而栗。
許凡感到十分心疼,不過是個十六歲的丫頭而已,竟然受到如此多的折磨。
他站在千萍郡主身前,雙手平舉,試圖用【十字心錨術】將她控製起來。
然而,這一招對千萍郡主無效。
千萍郡主之前是小圓滿境界,即便被廢了異骨,她對玄法的理解是不變的。心錨是心性的力量。不因客觀事實而改變。
無奈之下,許凡隻好蹲下身子,撫摸著千萍郡主的腦袋,柔聲細語安慰道:“不要怕,你剛剛吃下的丹藥是清心丹,能夠隔絕一切幻術。這藥效能持續一整天呢,這一整天時間裏你都不會再受到幻術的影響。”
千萍郡主的眼睛亮了起來,第一次大膽的直視許凡的眼睛。猶豫又滿眼希冀的問道:“真的嗎?真的能夠隔絕那些幻術嗎?”
許凡將手伸入她的袖子裏,從裏麵摸出了桃帖,指著上麵的字說道:“無人敢欺。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許凡說到做到。”
千萍郡主安心了不少,這兩天她收獲了足夠的善意,防備的心漸漸為這個家敞開。
許凡道:“那噩夢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是你要配合我找出病因。這樣我才能夠想辦法醫治。”
千萍郡主搖了搖頭:“那些夢我都忘掉了。隻要醒來便會忘掉。但是我知道那夢很恐怖,讓我極度痛苦。隻要我試圖回憶夢中的內容。我就會陷入幻術之中。再次受到折磨。”
許凡一聽就知道這絕對是陳子夫幹的。
在夢中製造幻術,並且具備讓人遺忘幻術內容的能力。隻有不律境界才做得到。
許凡恨的牙根癢癢:“這個狗賊,千萍已經嫁給我了,他還不放過。”
千萍郡主見許凡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連忙擦幹淨了臉上的淚痕,說道,“沒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了。隻要不睡覺就好了。不睡覺就不會做噩夢。實在太累了,把我打暈就好了。絕不會給公子添麻煩的。”
許凡拿出一粒安神丹讓她服下,抱起她朝西廂房而去,安慰道:“沒什麼麻煩的,清心丹、安神丹這些丹藥要多少有多少。你隻管好好睡覺就是。以後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再也不用擔心噩夢了。”
千萍郡主服下安神丹,緊繃了數年的神經,第一次鬆弛下來。深沉的困意席卷而來。
她本能的抗拒自己睡去,然而許凡的胸膛讓她感覺極為可靠。她把腦袋抵在了許凡的下巴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幾乎在一瞬間,她便睡了過去。
然而,隻過了兩秒鍾,千萍郡主的身體就再次顫抖了起來。
她眉頭緊皺,神情痛苦,嘴裏結結巴巴呢喃道:“不要折磨我娘,求求你們放了她。你們折磨我好不好?求求你們了,不要再折磨我娘了。娘,是千萍不好,是千萍害你受苦了。”
許凡目瞪口呆:“清心丹不管用的?這到底是什麼幻術?”
他連忙將千萍郡主暴力喚醒。
千萍郡主從夢中醒來,大瞪著眼睛,淚流滿麵,她看向許凡,很委屈地說道:“我又忘記了。我又把噩夢忘掉了。”
許凡覺得很抱歉,又有些尷尬。輕輕一個手刀敲在千萍郡主的腦後,將她打暈了過去。
他把千萍郡主抱入西廂房,安置在床上。坐在床頭安靜的等待。
這一次千萍郡主沒有再做噩夢。
許凡見千萍郡主的表情漸漸舒緩起來,呼吸也勻稱起來。終於鬆了口氣,目光泛冷:“陳子夫是吧?本來不想惹你的。但是你對千萍做的事,我實在是看不慣。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老子一定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