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徹清醒過來。
他起身推開屋門,手掌輕輕地揉著慵懶惺忪的眼眸,逐漸地適應了穿透雲層傾灑下來的陽光。
院落中,清兒琉璃般的眸子凝注著蕭徹,笑道:“大哥哥。”
蕭徹笑道:“清兒。”
語聲中,蕭徹輕輕地揉了揉清兒的小腦袋,她柔順的青絲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這清香始終逗留在蕭徹的手中。
突然,清兒氣呼呼地撥開蕭徹的手,嘟囔著嘴道:“大哥哥,昨天送你回來的那個姐姐是誰?為什麼會對你那麼好?”
清兒的模樣就像一個督查蕭徹的小侍衛一樣。
清兒還清晰地記得當初蕭紅姐姐要她好好看著大哥哥的,不能讓他亂來。
蕭徹看著清兒,滿臉苦笑,這小妮子怎麼還是忘不了蕭紅的話呢。
蕭徹無奈道:“清兒,放過大哥哥吧。”
清兒俏臉一凝,緊咬著銀牙道:“我不管,你要給我說清楚。”
蕭徹忙道:“清兒,大哥哥有事要做,你就在這裏玩,有大白陪著你,千萬不要亂跑。”
話音落下,蕭徹身形一閃,身軀宛若一柄滿引而發的箭矢一般疾馳而出。
清兒俏臉一凝,喊道:“大哥哥!”
蕭徹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無奈一笑,很快身形消失在邈遠之處。
看著蕭徹離開的背影,清兒冷哼一聲,臉上露出憤憤之色,蹲下來抱住大白,委屈地抱怨道:“大白,大哥哥真討厭。”
大白似乎是聽懂了清兒的話,輕吼回應道:“吼吼。”
大白對於清兒的評價表示認同。
……
劍山。
洗心溪。
那位遲暮老者果然依舊在溪邊洗劍。
蕭徹走至近前,深施一禮笑道:“前輩。”
老者依舊仔細洗劍,嘴角漾出笑容,道:“嗯,坐。”
老者接著問道:“聽聞三個月後你要同那楚寒生死戰?”
蕭徹沉聲點頭:“嗯。”
老者道:“那楚寒可不好對付啊,若是你要勝他,至少是要踏入知聖境九重。”
蕭徹笑道:“我如今是知聖境七重巔峰,三個月的時間要踏入知聖境九重雖然倉促了些,但也並非不可能,所以我想賭一下。畢竟想要在劍宗快速立威,不做些瘋子一般的行徑,又怎能震懾住別人?”
老者笑了笑,讚歎道:“不錯,有膽識。”
老者接著道:“給你。”
語聲中,他將自己腰間的酒壺遞給蕭徹。
蕭徹並不矯情地接過了老者手中的酒壺,狠狠地灌了一口,不過這酒比起之前他所喝的酒倒是多了一絲醇香,也沒有那麼的刺鼻。
借著酒力,蕭徹含笑問道:“前輩,我們都相識這麼多天了,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諱,難不成你真的是劍皇?!”
老者飲了一口酒,淡笑道:“這是秘密,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蕭徹不再問詢,臉上露出暈紅,整個人的神念忽然間變得有些混沌,坐立不穩,腦袋仿佛像是灌滿了鉛一樣沉重,而後竟是直接沉入夢境,昏睡了過去。
……
夢中世界。
蕭徹來到了一處雲霧繚繞的空間,整片空間都是白蒙蒙的,伴隨著均勻的呼吸,清新的空氣緩緩地進入了蕭徹的身體中。不過因為曾經在那株合圍蒲柳中所遭遇的經驗,蕭徹屏息凝神,對這片空間的空氣很是抵觸,在確保其幹淨的情況下方才放心吐納。
蕭徹漫無目的地走在這片雲霧空間:“這是哪裏?”
虛無縹緲的聲音響徹而出:“這裏是白繭世界,修煉聖地,可以說你很幸運。”
蕭徹開口問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但邈遠之處沒有了回音。
蕭徹沒再多想,此刻的他仍舊沉浸在夢境中,他的神念意識都已經被束縛住了。蕭徹喃喃道:“既然是修煉聖地,那就修煉吧。三個月後還要同那楚寒生死戰呢。”
說著,蕭徹手持龍淵劍,修長魁偉的身軀閃爍於虛空之中,在其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縹緲的氣息,淩厲的劍痕劃在了天際之上。
蕭徹一心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瘋狂地修煉著,絲毫不知道疲憊。
不過蕭徹不知道的是,在這片空間的不可知之地,有兩雙熾熱的眼神正盯著他,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在洗心溪旁洗劍的老者。
洗劍老者滿含同情的目光凝注著蕭徹瘋狂修煉的背影,沉聲喃喃道:“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這片天地的命數就這樣壓在他的身上?”
在他身旁的黑影道:“我能怎麼辦?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洗劍老者沉聲道:“說實在的,我其實並不信你,他還需要時間,他如今隻有知聖境七重實力,你卻要他擔負起這樣的責任?這本身就不公平。”
黑影道:“他沒有選擇,我也沒有選擇,這大千世界的浩劫唯有他才能去平息,縱然是神女、聖子也都是犧牲品。”
洗劍老者道:“還有多長時間。”
黑影道:“不到十年。”
洗劍老者歎道:“不到十年入神玄、越三心、破殘心,達君上?!這談何容易?縱然是聯同李玨天和三生三衍經喚醒前三世的記憶和力量,距離君上境也還差得很多。”
黑影接著道:“或許加上神女和聖子,或許會有一線生機。百魂草、碧玉弦龍丹、噬心毒已經到位,唯獨隻差神荼了。”
洗劍老者道:“神荼在哪裏?”
黑影道:“觀劍聖地的劍墓中,如今想來還沒有成熟。”
黑影遙注著蕭徹瘋狂修煉的背影,解釋道:“他曾經指導過一個孩子修行,那孩子好像叫什麼劍成,正是觀劍聖地的人,等到他們前往觀劍聖地,神荼應該可以順手摘取。”
聽著黑影平靜的話音,洗劍老者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有些驚恐於前者謀劃大局、擺弄棋子的恐怖手段。洗劍老者歎道:“他的一生就這樣被你安排得如此縝密,甚至連仙宮宮主林鏡你都能利用,將百魂草施加在神女身上,若是最終他知道了一切,你說他會原諒你嗎?”
黑影道:“就算是我欠他的吧,即便最後他要了我的命也無妨。可是我這一生,又何嚐是我自己所能掌控得了的?”
洗劍老者無奈搖頭。
黑影道:“這場局,你也是其中一環,有沒有恨過我?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清兒和夢婷她們了吧?你原本的模樣,我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洗劍老者道:“若是說不恨,你隻怕也不會相信。不過如今看到清兒很安全地跟在蕭徹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黑影道:“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蒼王和禁地之處的事情你要處理好,我並不希望他蕭徹所在意的東西破碎。而清兒,你將她送往青溪村吧,陳爻會告訴你位置所在,葫蘆、冰凝和瑾然都在那裏,不會讓清兒孤單,若是你想將她送來隱脈的話也可以。”
話音落下,黑影轉身離開。
洗劍老者道:“這些事情需要告訴蕭徹嗎?”
黑影道:“不用了,等到他得到了李玨天的記憶自然便會知曉,早晚的事,至於觀劍聖地的事情,我會親自告訴他。”
語聲中,黑影漸漸消散。
突聽遠處有聲音傳來:“等等!”
黑影停步轉身。
邈遠之處緩緩地走來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蕭徹的義父,元道玄。
黑影有些驚疑地道:“元道玄?”
元道玄淡笑道:“隱脈脈主,我找你找的很辛苦的。”
語聲雖然平靜,但間中卻蘊蓄著可怕的鋒芒。
洗劍老者身形一閃,出現在黑影身旁,渾身上下散發著可怕的威勢。
元道玄淡笑道:“放心,我不是來打架的。”
黑影道:“那我們聊聊?”
元道玄點頭:“希望你給的解釋可以讓我滿意。”
黑影看向洗劍老者,道:“你留下,此間事了就回隱脈吧。等你到了隱脈,估計月夢婷就正好殺到珍珠山了。”
說完黑影隨著元道玄飛身離開。
這片空間很快安靜了下來,洗劍老者轉過身子,眼望著遠方那正在瘋狂修煉的蕭徹的背影,目光閃爍著,也不知道在忖度些什麼。
洗劍老者靜靜地佇立在原地,遙注著蕭徹的背影。
“蕭徹,這夢境你一定要走出來,身為禁忌王體,你這一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或許最後的結局很沉重,但卻是必須要承受的,誰都無法代替。”
伴著這道平靜的聲音,洗劍老者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中。
……
此刻的蕭徹仍舊沉醉在這夢境中,他並不知曉這是一場劫難,是他踏入神玄境的劫難。
對於洗劍老者、黑影和自己義父元道玄的談話,蕭徹並不清楚,不過麵對人生棋局,他就像是一顆棋子一樣活著,按照規定的路線在成長。
“殺!”
蕭徹手持龍淵劍在周天之上一頓亂砍,周身劍道大勢霍然飆升,隨著時間流逝,蕭徹的劍道意誌也是在漸漸地磨礪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