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道：“你這小子真是滑溜，先前那太玄聖龍體不算嗎？”
“那是我拚命自己賺到的。”蕭徹嘀咕道。
總之一句話的，不給好處不幹活。
看到蕭徹這幅模樣，老者笑出了聲：“你這小子的無賴性格倒是像極了我年輕的時候。”
“也罷，這個你拿著。”
語聲中，老者將一枚符令扔給蕭徹，道：“等你到忘川古國找到了我要尋之人，亮此符令，好處自然不會少你的。”
“多謝前輩。”蕭徹拱手笑道。
“真是個滑頭。”老者笑道，不過從蕭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現在能幹點正事了嗎？”老者道。
“能能能。”蕭徹連連點頭。
“你來看看這幾幅畫卷。”
語聲中，老者一揮手，畫卷便是懸浮於虛空之中。
蕭徹眉頭微皺，雙目凝視著眼前的四幅畫卷：畫卷中端坐著一位靚麗的女子，容顏姣好，氣質出塵，宛似空穀幽蘭。
“前輩要尋的人可是畫中人？”蕭徹問道。
老者點頭，開口道：
“她便是忘川古國的聖後，忘川雲蓉，而這四幅畫，也正是她送於我的。”
“這麼說來，前輩難道是忘川古國的王上？”蕭徹神色一凝。
似乎是觸碰到了老者心底最柔軟的一處，老者渾濁的目光變得有些黯淡，沉默了許久後方才搖了搖頭。
蕭徹目光複雜，不敢繼續問下去。
這似乎是一個淒慘的故事。
……
蕭徹凝視著那四幅畫卷，巧的是這四幅畫中的女子都是在靜靜撫琴。
第一幅：藍天白雲，百花盛開，乃是春之意象。
第二幅：陽光熠熠，是夏之意象。
第三幅：秋。
第四幅：冬。
“前輩，這四幅畫卷是如何刻畫而成的？”蕭徹看向老者問道：“我想應該不隻是以神念刻畫的吧。”
“你這小子倒算是機敏。”
老者笑了笑，道：“這四幅畫卷的刻畫的確不僅僅隻有神念，刻畫過程中還有琴音韻律。”
“當初刻畫這四幅畫卷時，我撫琴伴奏，而她則是以神念為筆，曆經三日之久方才完成了這四幅畫。”
“但那之後……”
蕭徹點了點頭，結果心中清楚，自然不必多說。
“前輩，麻煩你按照這四幅畫的順序依次撫琴。”蕭徹道。
“好。”老者點頭，古琴閃現而出。
悠揚婉轉的琴音蕩漾而出，隻見蕭徹仔細地凝視著那春之意象的畫卷，太上明清珠動了幾動，在他眼中，畫卷似是有了生命。
許久後，蕭徹發現，這幅畫卷除了它表麵的意象之外還蘊藏著一股生生不息的感覺。
好像是花。
蕭徹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觀想其餘幾幅畫卷。
春夏秋冬，在這四幅畫卷之中蕭徹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每一副畫的背後都有一種花的意境。
琴音漸歇。
“你看到了什麼？”老者問道。
“每一副畫的神念都有一種契合感，而契合的東西，似乎是。”蕭徹道。
“神念和花的契合？”老者神色一驚。
“花！”老者仿佛是抓到了什麼一般，目光死死盯著那四幅畫卷。
“如若真的是花，那會是哪一種花？”老者沉聲道，整個人突然變得很緊張。
忽然，老者轉身看向蕭徹問道：“小友，你可否觀瞻到是什麼樣的花？”
“前輩，如今我的修為方才不過搬靈境四重，還未真正地領悟神念力量，抱歉，我實在是難以觀想出是何種花。”蕭徹搖了搖頭道。
“這，”老者歎了一口氣。
蕭徹也是眉頭微皺，不過忽然他靈光一閃，說道：“前輩，我若撫琴，你能否觀悟畫中花？”
“你還修琴？”老者目光一閃。
蕭徹笑著點頭。
“如此甚好。”
……
蕭徹席地而坐，清幽古琴閃現而出，隨之音符跳動，琴音漫天。
“你隻聽我彈奏一遍便記住了？”老者目光一閃，有些吃驚。
“前輩莫要在乎這些細節了，觀想畫中花便是。”蕭徹笑著點頭道。
老者點頭，不再多問，然後渾濁的目光凝視眼前的四幅畫，神念探查而出，隨著蕭徹所奏出的琴音，尋到了那處意境之中。
畫中意境，有花叢生。
而老者，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許久後，老者腦海猛地一顫，感悟到了那隱藏在畫中意境的花。
“生元花，這是生元花！”
老者極為激動，他看了一眼蕭徹，點頭示意，開始繼續觀悟下一幅畫卷。
第二幅畫卷，老者並未觀悟出來，目光黯淡，但隻能先行略過。
第三幅，無相花。
第四幅，隨至元花。
之後，老者隨著蕭徹的琴音再度觀悟那第二幅畫卷，不過，觀悟了許久，卻依舊是無所得。
第二幅，什麼都沒有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老者目光無神，仿佛是失去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一樣。
“既然無法觀悟，前輩也不用執著，或許，第二幅畫卷之中本就是沒有東西呢？”蕭徹道。
“此言何意？”老者目光一閃。
“前輩，其餘三幅畫卷之中都能觀悟出來是何花，但唯獨第二幅不能，或許是因為前輩所心念之人並不希望前輩知道這是哪一種花。”蕭徹道。
聞言，老者安靜了許多。
是她不想他知道嗎？
“生元花，無相花，隨至元花。”蕭徹喃喃低語道。
“生、無、隨。”蕭徹思索著。
忽然，靈光閃過。
“不對，應當是生！相！隨！”
蕭徹說道，然後目光投向老者，接著道：“而缺少的第二幅畫中的花，應當是……死！”
“所以這是……”
老者接過話音，喃喃低語：“生死相隨。”
老者目光登時凝固，蕭徹的話猶如閃電般轟擊在他的腦海中，使得他的身軀猛地一僵。
這片空間，安靜下來。
下一瞬，老者忽然笑出了聲，隻不過笑容很淒慘。
“沈傲蒼，你真是個混蛋。”
“嘭！”
突然，老者猛地一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隨即噴出了一口鮮血，氣急攻心，直接癱倒在地上。
但他的眼睛依舊是睜著的，深邃的瞳孔中有著無盡的悔恨和絕望。
他口中所言的沈傲蒼，正是自己。
“前輩。”蕭徹心頭微微一顫。
沈傲蒼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望前輩保重，總之現在知道了，便不算晚。”蕭徹道。
沈傲蒼的眼角溢出熱淚，他躺在地上，神色呆滯木訥，像是死人一般。
蕭徹發現，他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這片空間變得極為安靜。
隻剩下了沈傲蒼喃喃低語的聲音：
“沈傲蒼，一切都是因為你的懦弱。”
“當年的她何等天資，追求者數不勝數，同別人相比，那個時候的你算什麼？但她並不介意，相處那麼久，點點滴滴，你難道就感受不到對方對你的心意？”
“她為了你拒絕了多少提親？而所拒之人，哪一個比你差？她為什麼那樣做？”
“等到她成為忘川古國聖後之時心中依舊在想著你，那個時候的她，對你該是多麼的失望！”
“即便那個時候你並未參悟四幅畫卷，若是你開口，她必然會不惜任何代價跟你走，可你呢？膽小，懦弱，自卑，鄙薄。”
“沈傲蒼，你真蠢。”
他想著往日發生的種種，內心淒涼。
當時的她，也會是這種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