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共事的,除了你父親,還有簡汐的父親。他是中情局埋在姚明琪身邊的眼線,從蕭家開始在A市扶姚明琪開始,便一直為中情局做事。你父親從特工部拿到何家有關的人員名單,我和簡汐的父親葉成書則負責將他們逐一攻破。”
“這樣的合作關係,持續了大概兩三年的時間,最後,姚明琪在A市的人脈網被一網打盡。原本,那個時候蕭家也會被一並清理,但因為在最後關頭,柏原崇和裴錦德他們為了私心插手,以及你父親看在兩家的舊情上,於心不忍,所以事情最後功虧一簣,蕭家逃過一劫。但簡汐的父親也因為此事暴露,被蕭黨發現,迫於無奈跳樓自殺。還有你們一家,亦是從那個時候,被蕭家懷疑上的。”
“但當時關於你們家的資料,被中情局清理的很幹淨,蕭黨一時拿不到準確的證據,蕭雁南對你們家也存有最後一絲的不忍,所以並沒有對你們家下死手。事情本該就這麼結束,可大概在四年前,簡汐嫁入慕家,和洛琛一起追查當年她父親死去的真相,再次揭出了姚明琪一案,你父親擔心事情出什麼意外,和我多次有聯係。蕭雁南發現了我與你父親的關係,斷定你們何家出賣了他,所以對何家痛下殺心。”
“你們逃難到A市,你生下孩子之後,你父親曾向我求助,讓我保你和你的孩子一命。我派人趕去救你們的時候,蕭雁南派人阻攔,所以……”
接下來的事情,慕江墨不說,何漫楓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當初逃亡時,以佟鐵翎的權勢,根本無法和蕭雁南抗衡,父親卻讓她不要著急,說他已經聯係上了別人,隻要再等等就會有人來救他們。
說這話時,父親是篤定的。
她當時並不知道父親找的人是慕江墨,隻以為是父親找的老友。在父親的安排下,他們一家人在A市等了又等,但最終等來的不是救援的人,而是蕭雁南的人。
在一片混亂中,他們無奈的繼續逃亡。
後來……
父親和母親被抓,佟鐵翎騙她說,她的家人已經逃到美國,她也以為是父親的朋友及時來了。和佟鐵翎逃到美國之後,有一段時間,他們的日子很艱難,直到三個月後,佟鐵翎忽然跟她說,一直有人暗中幫助他們。
她心裏有感覺,是父親認識的人。
但因為傷心過度,她並沒有問及這個人的資料,加上佟鐵翎並不想說,直到今天她也沒能知道資助他們的人是誰。
現在想來,這個人便是慕江墨。
“何小姐,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我找上你父親,你和蕭雁南的關係不會變得那麼差,你們何家滿門,也不會因為此事,受到牽連……”
何漫楓苦澀的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說:“這是我父親選擇的路,結局想必他早就已經料到,根本怪不得慕先生。至於我跟蕭雁南之間,也怪不得你,是我和他的問題。他若是信我、愛我,也不會因為我家庭的關係,疑我、殺我。”
慕江墨不語,但看的出來,他依然心懷愧疚。
何漫楓頓了下,說:“慕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
“你不讓我告訴洛琛和簡汐,是因為你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簡汐的父親嗎?”
“是。”慕江墨沉聲說,“當初葉成書在有了簡汐之後,曾幾次三番,想要抽身離開。但當時我覺得沒人可以代替他,所以沒有同意。在他被柏原崇和蕭黨逼死之後,我很多次都想過,如果當初我同意了他的要求,或許葉家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何漫楓聞言,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隻聽這寥寥數語,旁觀者自然無法體會當年的艱辛,但她經曆過和葉簡汐同樣的痛楚,明白這其中有多難熬。
她同情慕江墨背負那麼多,也欽佩他於公能做出那麼多的貢獻。
但她無法代替葉簡汐,對他說一聲沒關係。
“我會幫慕先生保守秘密的。”
“謝謝何小姐。”
慕江墨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向何漫楓說一聲道歉,現在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也該走了。
……
慕江墨離開之後,何漫楓坐在病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其實當年很多事情都串聯上了,她也明白了蕭雁南對她那麼狠絕是為什麼,但她心底還有最後一個疑問……蕭雁南不愛她,為什麼要一而再的糾纏她。
是因為愛,還是因為獨占欲?
她時日無多,不想再帶著這個疑問,走進墳墓。
傍晚。
何漫楓問了慕洛琛,蕭雁南現在在那個地方被關押著,能否讓她跟他見一麵。
慕洛琛答應了她的要求,但同時也提出,兩人見麵的時,必須有人保護在她身邊。
何漫楓答應了下來。
稍晚一些,何漫楓坐在輪椅上,被推出了醫院。
車子緩緩地駛向秘密關押蕭雁南的地方,何漫楓最終在一間衝衝監管的病房裏,看到了形容憔悴的蕭雁南。
此時,他身體多處受傷,根本無法動彈一下,更不用說傷害她了。
但慕洛琛並不放心蕭雁南,把自己隨身的兩名警衛留下來,說:“我就在外麵,他們會保護你,有事情記得叫我。”
“謝謝你,慕先生。”
慕洛琛說了聲不客氣,隨即走出了房間。
……
何漫楓推著輪椅,移動到蕭雁南的旁邊,柔聲開口說:“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蕭雁南,我跟慕江墨聊過了,知道當初我父親做了對不起你們蕭家的事情。但,我並不責怪我父親那麼做,你們蕭家為禍作亂,鏟除你們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一直閉著眼睛的蕭雁南,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黑色的眸子底盡顯陰鷙與狠厲,“所以,在你眼裏,我被你父親殺死,也是應該的,對不對?”
何漫楓頓了兩秒,緩緩地點頭,“對,在我心底裏,就是這麼認為的。”
蕭雁南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但不知道是不是牽動了傷口,他咳嗽了起來,那模樣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嗽出來一般,看的別人難受。
何漫楓蹙了蹙眉,傾身想要幫他拍拍背順氣。
可手剛伸出去,便被蕭雁南緊緊地攥住。
他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一字一句的說:“我早就知道,你是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所以我從不後悔,當年對你狠下殺手的事情。”
何漫楓靜靜的望著他那雙充滿殺意的眸子,嘴巴張了張,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問:“你有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