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雖然可惡至極,可周冉的小人姿態更令人厭惡。白若潼坐回長椅,目光冷冷的掃過張氏。張氏的嗓子已然嘶啞,還在月子期間的身子早已虛弱無力。她的臉色如蒙了一層白灰,毫無血色。
收回目光,白若潼低頭吃了一口水。
接下來的事情,是張氏與白樹堂之間,無論結局如何,都與白若潼無關。
“你身為男兒,卻毫無擔當,像你這樣的男子留著有什麼用!”
白樹堂嫌惡的踹開周冉,欲要拔劍時,張氏緊緊的扣住他的手。
“張氏,我原以為你是一個高傲的人,卻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低賤,這個男人真的值得你來求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連你一塊兒殺掉!”
白樹堂壓低著嗓音怒吼道。
張氏搖搖頭:“侯爺,不用您動手,您要我死,我豈敢不從,我現在就殺了自己……”
雨落,她猛地抽出白樹堂腰間的配劍,直逼自己的喉口。堂中一幹人張圓了眼瞧著她,身子一僵,不敢上前。
“你這是要做什麼?”
白樹堂問話道。
“侯爺要我的性命,我自然應該給侯爺,昭芯不求別的,隻求侯爺繞過周郎,周郎是無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一人承擔便是。
侯爺早就想要我的性命,從三年前,蘭氏的死開始,侯爺一直都想要我的命,我現在就還給侯爺。”
張氏說罷,手中的長劍刺入脆弱的脖頸,狠狠一抹,血花飛濺。老太太等一幹妯娌不由的閉上了眼,不敢去瞧如此血腥的一幕。
劍帶著殘血重重的落於地上,張氏的目光迷離,瞧著周冉,嘴角微微一動,念出一句話來:“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周冉的血液仿若僵住,他眸子緊緊縮著,猩紅在眶中肆掠。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她至今還記得他對她說的話。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注:秋風詞)
秋風月圓的一晚,張昭芯在廊中小步。月色明朗,卻無賞月之人。還未入及笄年歲的她父母已經在為她找尋婆家,但張昭芯卻是不急。美人哪有難嫁的,隻是還未找到癡情郎罷了。
她行至小院中,一人在涼亭佇立。圓桌擱著一壺酒一盤菜,那人吃一口菜,望著星空朗月。
張昭芯與他走了去,似乎聞及步子微響,那人回頭望來。是一張清秀書生的麵容。著一身圓領青衣長袍,目若朗星,與她目光相觸時,含情轉開。
“你是誰?”
張昭芯問話道。
“小生周冉。”
周冉道,卻不敢與她相望。張昭芯勾起一笑,她的確聽父親說起過,在他座下,有一得意學生,假以時日定能紅袍加身。此人正是周冉。
她見他目光閃躲,笑著道:“你為何躲著我?不與我說話?”
“我……”
周冉支支吾吾,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的笑越發明麗燦爛,他的目光轉向哪兒,她便是走到哪兒,直逗得他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