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卿怔怔,欲要開口詢問小丫頭本願,叩門聲卻在此時響起。顧炎卿瞧了瞧躲在被褥裏的白若潼,起身走向門口。橙兒端著玉盤站在門口兢兢戰戰,玉盤內擱著一碗湯藥。
“餘太醫說小姐這個時段該是醒了,所以讓婢子將藥送來。”橙兒低聲道。
“本王來吧。”
顧炎卿從她手頭接過玉盤,一手闔上門沿。橙兒欲要再說道什麼,可瞧著顧炎卿似乎並無搭理她的心思,隻得暗自垂下了頭,退出房去。
廊中,琪兒見她出來,起身與她迎去:“小姐醒了麼?”
“應該是醒了。”橙兒頷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這幾日來,不光是榮親王殿下,橙兒也並未歇息好。拍了拍橙兒的肩,琪兒攜著她微微冰冷的手掌置於懷中:“橙兒,你也別多想了,小姐既然舍身護了你,自當不會怪罪你,這兩日來,你都沒有睡好覺,小姐若是知曉你如此怠慢自個身子,她一定會心疼的。”
橙兒的眼眸微微一動,酸出幾分淚來。她心頭之所以愧疚,是她明明可以護著小姐,不讓小姐受傷,但最後,她卻是沒有這樣做。她心頭有愧,小姐雖是不怪她,可她心頭怎能不怪自己呢。
“哎,”琪兒歎息一聲,抬頭望著遠處鬱鬱歇下的日頭,耳畔傳來細微的鞭炮聲與人聲,心微微一揪,手頭的絹帕死死的拽緊了去,“還好小姐有榮親王殿下與大少爺,否則小姐知曉今日之事該是心寒了。”
橙兒知曉她說的是什麼,老爺住的府邸與她們相隔甚遠,可喜慶的嗩呐聲與敲鑼打鼓的喧囂仍是清晰的傳入青桐院中。
“小姐不會在意此事兒的,她現在心頭裝的全部都是榮親王殿下。
不過說來老爺也做得甚是寒心了一些,小姐在府頭受傷的這幾日,從未過來探望過,今兒個又是八抬大轎的娶新姨太,那刺客一事兒隻是前兒個在府頭大肆搜查了一番,如今已經沒了準信,看來老爺並未將小姐放在心頭。”
橙兒說著,重重的歎息一聲。白若潼的性子天真活潑,處事聰慧機敏,但她心頭,也該有寒心之處才是,可她從未將脆弱的一麵展現在她們眼跟前。
剛才在門口候著,她聽聞到的,也隻有小姐的笑聲,並無任何歎息悲愴。
如此倔強的小姐,怎麼不令她心疼呢。
……
白若潼怔怔的瞧著眼前的湯碗,精致小巧的五官快要皺成一塊煤球。顧炎卿瞧著她百般不情願的模樣,啞然失笑。這是他第三次喂她吃藥,第一次,他將她弄哭了。第二次,他威逼利誘。第三次……
“吃吧,誰叫你一直都生病呢。”顧炎卿說罷,將藥碗遞到她眼跟前。白若潼硬生生的接過藥碗,扁了扁小嘴,目光卻是在房中遊離開去。
閻君老爺與她說過,她這輩子是要長命百歲的,可是如今自個卻是湯藥不離身的,她真真是懷疑自個的命數到底是否能夠如他們所言那般榮華一生,又或者閻君老爺隻是為了讓她投胎去,隻是故意糊弄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