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後宮

無情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皓月伊的鼻息,於是立刻給皓月伊解開穴位。

沈寂澤借著淡淡的月光,掃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皓月伊。一件鵝黃披風罩在單薄的身子,淡緋色的小褶素裙。看清那張未施粉黛的小臉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沈寂澤急忙將皓月伊抱起走向蘭林苑。

無情帶著一群侍衛跟在沈寂澤身後,突然沈寂澤回過身子,聲音低沉:“無情,你跟著朕去蘭林苑,其他人都下去吧。”

醒來後意識到皓月伊不在床上,由於不熟悉宮內地形,婉兒著急的在門口踱來踱去,剛準備要去叫醒還不熟識的珠兒,隻見走過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婉兒忙迎上去,待沈寂澤走近,看清皇上竟然抱著自家的小姐,婉兒惶恐的忙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寂澤眉頭輕皺,“起來吧……別吵到你家小姐。”

跪在地上的婉兒吃驚的看著皇上抱著皓月伊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的樣子,竟然忘了站起來。

跟在皇上身後的無情輕輕咳了一聲,示意婉兒起來。婉兒站起來後,望著無情那俊顏,麵頰緋紅,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沈寂澤小心翼翼的將皓月伊放在床榻上,然後坐在一邊,靜靜看著那張沉睡的臉。眉如遠山眉黛,麵如珠盤錦玉。皮膚白皙如玉,睫毛細長,微微彎曲,像是細小的蝴蝶,優雅翩然。薄薄的唇瓣略微蒼白,緊緊地抿著,帶著一絲倔強。眉頭也緊緊蹙起,暮靄沉沉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情不自禁的握著皓月伊柔若無骨的玉手,沈寂澤突然覺得就這樣靜靜望著皓月伊,心裏的那種空虛感就會被滿足感填滿,這是他從來沒有的感覺。可能僅僅見過一麵他的心門就為她打開了,隻是那個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罷了。直到今晚再次見到他,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有多麼想要見到她,也明白為何自己從回宮後總是心不在焉,而這次的選秀說不清自己是跟太後嘔氣還是內心隱隱期待能見到她。

皓月伊慢慢睜開眼睛,對上了婉兒和珠兒焦急的眼神,“婉兒,我這是怎麼了?”

“奴婢醒來看不到小姐,便打算去叫醒珠兒的。可看到皇上抱著小姐回來的,小姐再不回來婉兒可真要急死。”婉兒眼睛有些紅。

一旁的珠兒倒是很冷靜,輕聲細語道:“姑娘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受到了驚嚇,好好休息便可。”

皓月伊想起那刺客架在自己脖子上冰冷的長劍,便有些後怕:“那名刺客呢?”

“皇上和無情侍衛趕到的時候,那名刺客已經逃跑了。”珠兒低低回道。

皓月伊有些疲憊,“我想那刺客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聽到皓月伊說累了,於是婉兒和珠兒便退了出去。

經過昨夜一場心驚,很遲皓月伊才睡下,直到珠兒急急的衝進房內將還在沉睡中的她拽了起來。一臉惺忪疲倦的皓月伊望著神色焦急慌張的珠兒不明所以。

“姑娘,你忘了昨個夜裏公公傳話說卯時會來一位姑姑,現在都接近卯時了,您還不趕緊準備著。”端著盆子的婉兒從門口走進來,皓月伊才想起這事,於是立刻起身快速梳洗,珠兒則細心的為我整理床鋪。

在珠兒和婉兒的陪同下前往蘭林苑正堂,皓月伊發現最晚到的一位又是她,其他姑娘都端正規矩的排成整齊的一橫排。見到皓月伊的到來,她們皆充滿敵意的冷盯她,皓月伊很明白她們之所以這樣,隻因昨夜皇上抱著昏迷的她回了蘭林苑,其實她也覺得昨夜的有些不妥,但是她連皇上的麵都沒見到,這還真不是她的錯。

掠過其他秀女的眼神,好巧不巧的正對上蘇姚那靈動柔美的眼眸,她朝皓月伊微笑頷首。皓月伊也回以一笑對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吧。

“陳姑娘,站這兒來吧。”皓月伊正在考慮該站在什麼地方之時,蘇姚淡漠略帶關懷的語氣在她耳側響起,皓月伊知道她在替自己解開這尷尬的場麵。

莞爾一笑,徐徐走過去站在蘇姚身邊,誰都沒再說話,沉默著等待著姑姑的到來,片刻的沉寂終於在姑姑的到來而稍緩。

她年紀在四十左右,兩鬢卻已微白,眼角有著明顯的皺紋,白皙的皮膚上透露著滄桑肅寂,銳利精細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她不疾不徐的走到她們麵前,用低而冷淡的聲音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教你們學習宮廷禮儀的謹姑姑。我不管你們是哪家的千金,家族勢力有多大,這十日你們都必須聽從我的吩咐。我會嚴格訓練你們宮廷內的規矩,把最端莊賢淑的你們送到皇上和太後娘娘麵前。”

女子們一直乖乖聽著姑姑在她們麵前滔滔不絕的警告,大概半個時辰之久,姑姑終於停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現在開始教你們第一個規矩‘認主子,行拜禮’。”“宮內有很多主子,至高無上的主子就是皇上和太後娘娘,在他們麵前尤其要注意你們的言行舉止。接著是皇後娘娘,授予金印紫綬,正位宮闈,隻是現在皇後的位子還是空的,所以太後將鳳印交給了良妃保管,有她暫時管理後宮。”

“然後是正一品的三夫人,坐論婦禮,位次皇後,爵無所視。再者是九嬪,掌教四德。其分別為‘昭儀’‘昭容’‘昭媛’位視丞相,爵比諸侯王,‘貴人’‘貴嬪’‘貴姬’位視禦史大夫,爵比縣公,‘美人’‘才人’‘良人’比縣侯。”

“其次為婕妤、容華、寶林、禦女、采女、充儀、充容、共計一百零八位。”皓月伊聽的一愣一愣的,早就知道皇帝的後宮佳麗不計其數,真正聽起謹姑姑講起她還真是不能接受。再看看與皓月伊同在的眾女子,她們皆是為妃位而來。可她們隻看的見這頭銜的榮耀卻看不見將來的禍事,伴君如伴虎,她們可曾想過將來該如何自處。

當皓月伊回過思緒,才發現她早已經走出采薇宮,青蔥的樹木,翠綠的蔓藤,遮蓋,纏繞,搖動,低垂,參差不齊,隨風飄動。陌生的環境,滿目荊榛,寂寥無人,隻有一湖碧綠的春水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皓月伊單手拂過隨風漫舞的柳條想著昨夜的刺客,他到底是誰呢。算了,想不通還是不想了。扔掉手裏的半截柳條,轉身回了蘭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