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粉玉砌,修竹依傍,仙雲墮影,亭台樓閣,森嚴壁壘,青磚鋪路,花石為階,白玉雕欄,啼鳥清鳴,赤紅肅穆的宮門兩側有手持金刀的禁衛軍於兩側把守,粉淡殤顏的宮牆後每半時辰都會有好幾批內禁衛軍來回巡邏。這就是皓月伊所見到的大琉國皇宮,比她想像中更加金碧輝煌,莊嚴肅穆。
黃昏時分,夕陽破空而出,赤紅的晚霞映紅了天際,紅暉覆蓋了整個皇宮,為這原本淒涼冷寂的宮殿染上了一層暖色。經過半個月的層層選拔,皓月伊於今個晌午終於抵達這民間所謂的“人間天堂”,大琉國皇宮。
在這兒皓月伊和其他選秀入宮的女子將進行十日的宮廷禮儀學習,最後再一同晉見皇上,皇上將在她們中選出一兩位妃子。沒被選上的將被送往暢心殿,由幾位已封王的王爺們挑選為王妃,沒被選上的則會收編為宮女,這就是大琉國的規矩。所以,許多女子的父親一直不願意將自己女兒送入宮選妃。
可是最終,皓月伊還是選擇了進宮選妃這條路,執意放棄了她的自由而毅然前來選秀,可在今日踏進這富麗堂皇,莊嚴肅穆的宮殿後,心中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皓月伊瞧見與她同住的七位少女眼中閃爍著奕奕生輝的亮光,皓月伊明白她們心中都有夢,如今後宮皇後之位空著,所以都夢想著自己會被選為皇上的妃子,有昭一日鳳袍加身貴為皇後,母儀天下、同體天王、統攝六宮。相較於她們對這份尊榮的期許,皓月反而顯得冷淡了許多。
也不知自己在窗口沉思了多久,隻發覺夜幕已漸漸低垂,被分配來伺候皓月伊的宮女珠兒在案上為她點亮燭火,微暗的亮光填滿了整間屋子。
皓月伊轉身望著這位嬌小的身影在屋裏來來回回的忙來忙去,削肩細腰,腮凝新荔,榴齒含香,纖腰楚楚,一雙水靈的雙目看似幹淨純潔卻又藏著一閃而過的憂傷,她的年齡應該在十四歲左右,為何會有這般目光?
一想到此皓月伊就自嘲的一笑,宮裏所有的奴才,有哪一個沒有經曆過痛徹心扉的往事呢。
“姑娘,該是晚膳時辰了,喜德全公公有吩咐下來,今夜姑娘們須同桌進食,相互熟悉認識以增情誼。”珠兒恭敬卑謙站在皓月伊身側用低潤的嗓音細語。
皓月伊微微頷首應允,舉步往妝台前坐下,任珠兒纖細的巧手為她挽鬢梳妝,玲瓏金鳳,環佩瓔珞,望著鏡中致雅高貴、嬌媚柔膩的自己皓月再次楞神。共進晚膳以增情誼?多麼可笑的一句話。她們這些人進宮是為選妃而來,在某種意義上可說是情敵,要她們如何放下心與彼此相處增加情誼?她又將以何種姿態在這若肉強食的皇宮生存下去……
“姑娘真美!”這是珠兒在為皓月伊梳妝時唯一所說的話,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有人稱讚著她的美貌,皓月伊已經分不清楚他們是假意奉承為謀得私利來讚美她,還是真如他們所言。久而久之皓月伊已經不願再費神去猜想其真假,而如今她對於珠兒的話又起了猜想,珠兒這句話仿佛另有深意,她想細問,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珠兒隻是一個伺候她的宮女而已,皓月伊不想與她有太多的糾纏。
不出半個時辰,珠兒已為皓月伊挽好柳鬢,細心的傅粉施朱,還挑選了一件名貴的紫菱金絲綢裁剪而成的衣裙為她披上。皓月伊多次對著銅鏡上下打量自己許久,總覺得很是不妥。立即將耳上搖曳生光的金寶翡翠耳墜卸下,然後將發梢上的花鈿珠翠取走,最後脫下那身耀眼眩目的赤紫百褶鳳裙。
珠兒則是用奇怪且複雜的目光深鎖著皓月伊的一舉一動“姑娘這是何故?”她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拾起被皓月伊遺落在地上的衣裳,然後將妝台上散落那零零碎碎的首飾珠釵收進妝盒內。
“太引人注目。”皓月伊拿出一件普通淡緋色的小褶素裙穿上,身上一件首飾也未佩帶,隻是拿起一枚的百蝶花鈿斜別於鬢側,再次打量鏡中的自己才安心的離開妝台。她現在隻是個蘇州鹽運使的女兒,在這些重臣家千金麵前應該自持身份不要逾越為好。
在轉身那一刻對上珠兒讚賞的目光,原來這個珠兒也非池中之物,皓月伊微微朝她露出一笑,珠兒先是驚愕,隨後也回以她一笑。皓月伊才發現她笑起來真的很美,美得動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