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冷宮

男子把自己有些冷的手搓熱了些,才輕輕地放到蕭涵的額頭上,見她退燒才送了一口氣。看著蕭涵身上蓋著有些薄的被子,蜷縮成一團,男子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起,臉上滿是心疼。將蕭涵的手輕輕包在自己的大掌,用內力將源源不斷的溫度傳送到蕭涵的身體裏。一直持續到天亮,男子才小心翼翼的沒有驚動任何人出了冷宮。

第二天,皇上上朝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精神不振,一直在打嗬欠,大臣們回報的時候,皇上也似聽非聽。大臣們紛紛議論皇上這幾天到底睡在哪個妃子那裏的怎麼累成這樣。好不容易,那個禍水蕭貴妃被打入了冷宮,不會又來了個狐狸精迷惑皇上吧?

皇上的貼身小太監王公公心裏也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的,因為這幾天皇上是自己一個人睡在宮殿裏的。可是半夜他去看皇上的時候,龍床上一個人也沒有,真不知道皇上跑到哪裏去了。王公公不放心將這事稟告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聽了卻像很高興的樣子。

原本太後娘娘還因為皇上不分青紅皂白將蕭涵打入冷宮的事而生氣,整日茶不思飯不想的,現在聽到了這個太後娘娘卻似放心了似的。連夜將一直為女兒擔心的蕭王爺招進宮聊了一會兒,蕭王爺出來的時候心情也像好了不少,第二天也正常早朝了。原本知道蕭涵被打入冷宮後,蕭王爺就罷朝了,好在皇上一直沒有計較。

在冷宮裏呆了幾天,蕭涵也漸漸適應了。郝振和郝琳小郡主經常來冷宮裏坐坐,當然都是背著皇上的。這冷宮可不是誰想進來就能進來的,尤其是郝振還是個男子。所以蕭涵很好奇郝振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每天傍晚準時出現在冷宮的。讓他走他就開始裝傻,死皮賴臉的不肯走,卻也坐在那不說話,讓蕭涵很是鬱悶。

不過蕭涵倒是希望郝振能將她帶出去冷宮一趟,因為冷宮門口有侍衛把守,她實在出不去。可是她有很多私房銀子藏在了紫政宮,她現在很需要它們,要將他們取出來。郝振這死小孩卻不肯答應,但同意幫蕭涵去拿過來給她,蕭涵也隻能點頭說好,她想出去轉轉的計劃被打破了,她在這冷宮裏呆著確實有些無聊。

拿到了銀子的蕭涵自然改善了不少生活狀況。每天都有新鮮的蔬菜水果供應,還有各式各樣的小飾品向她推銷的。見冷宮裏的妃子需要登記,如今登記見蕭涵的已經排滿了。以前蕭涵吃穿用度都是花的皇上的,蕭涵也懶得自己花銀子。

她的小金庫可是可以與國庫相媲美的。如今蕭涵用自己的銀子也不吝嗇,凡是隻要是誰送來合她意的東西的都能得到很多賞錢。那些賞錢可比在皇宮中一年的俸祿還多。久而久之這消息傳開了,大家就紛紛花盡心思去找一些能討蕭貴妃開心的東西。所以現在蕭涵雖然身處冷宮,吃穿用度比皇上還要好。這讓一心想整她的皇後氣得咬牙切齒。

皇上每天準時聽著探子給他彙報蕭涵每天的生活狀況,常常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的涵兒果然是一個奇女子,不管在哪裏她都能活得那麼好。

不覺已是冬至,蕭涵在冷宮中閑的慌,於是便邀請郝振和郝琳小郡主以及平時與她玩得還算好的一些妃子來冷宮吃火鍋。有了銀子之後的蕭涵把火鍋改善的十分完美,而且食材挑的都是最好的,自然是美味無比。

到了這天,大家都很給麵子的來了。郝琳小郡主竟還將太後娘娘也給帶了過來,好在太後娘娘畢比較慈祥,大家也不太顧及,玩得都很開心。火鍋分了兩種,一種辣的,一種不辣的,方便大家的口味。

這邊大家玩得開心。皇上卻一個人在殿裏十分鬱悶,聽著探子的回報,皇上有些不高興,為什麼蕭涵請了那麼多人,卻獨獨沒有請他呢?此時皇上已經沒有了腦子。想想蕭涵怎麼可能請您呢?是誰把她打入冷宮的呀?是誰對她不聞不問的呀?是誰讓她一直被人欺負的呀?

皇上真是太笨了,其實也不能怪皇上,當初皇上將蕭涵打入冷宮的出發點是好的。他是為了不讓別人戳蕭涵的脊梁骨,被別人說閑話。要是他不追究蕭涵的責任,那些大臣勢必會抓住蕭涵的把柄。若是他先重重的懲罰了蕭涵,那些人也就無話可說。相反還會同情蕭涵。

皇上是用心良苦,可是並沒有多少人能理解他。開始的時候,太後娘娘和郝琳看見他都是橫眉豎眼的,郝振更是直接忽視他這個皇帝哥哥的存在。看著蕭涵一個人在冷宮裏受苦,他心裏也是非常不好受的呀!

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都睡不著。一閉眼就想到那天,蕭涵在地窖裏昏倒的場麵。他不知道自己當時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狠心不去將她抱起來,眼睜睜看著郝振那個小子將蕭涵抱走。可是他還是得狠心說出對蕭涵的懲罰,說完之後他恨不得狠狠的給自己一巴掌。她受苦他比她更難受。

冬天的夜晚比較漫長,漆黑的天空,月色朦朧,外麵風雪交加,風在耳邊咆哮,鵝毛大雪漫天飛舞。蕭涵和郝琳小郡主等一群人在冷宮裏一張桌子旁圍成一圈,舒服地吃著火鍋,微辣的火鍋給身體提供了無限的熱力。太陽能的火爐積聚了一天的能量,此刻正不斷的向外輸送著暖氣,殿裏的每個人臉上都是紅撲撲的。歡聲笑語打鬧不斷,真是一幅溫馨的場麵。

宮門外,皇上帶著貼身奴才王公公靜靜站在風雪中,聽見冷宮裏不斷傳出歡聲笑語,冷峻的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皇上從未像現在這樣鬆懈過,隻有蕭貴妃在的地方,皇上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露出脆弱的表情。王公公提起嗓子想通報皇上駕到,卻被皇上阻止了。皇上微微搖頭,示意他上前去敲門。

蕭涵正和給火鍋裏加湯料,忽然聽見門口有敲門聲,心中奇怪大半夜的到底是誰呢?要是來吃飯的未免來得也太晚些了。蕭涵惋惜的看著火鍋裏剩下不多的特製丸子和一點點肉,大家都太能吃了,她和青兒準備了一天的食材不一會兒就被大家吃光了。

郝振小王爺的筷子又瞄準了鍋裏僅剩的一個大丸子,蕭涵一把拍開他開他的手。郝振小王爺呆呆傻傻的抬頭,一臉不解和委屈的看向蕭涵。蕭涵被郝振小王爺哀怨的眼神刺激到,心裏哀歎,沒看出來郝振這個小孩真是太能吃了,吃那麼多也沒見長多少肉呀!

“待會兒可能還有客人來!留點給人家。”蕭涵無奈的說。郝振小王爺乖巧的點點頭,隻是那執著的眼光還是沒有從那顆孤零零的丸子身上離開。那模樣讓蕭涵看的心都軟了,恨不得自己能立馬變出十七八個丸子讓他吃個夠。這孩子的願望多簡單,隻是想吃個丸子而已,自己對他會不會太苛刻了。

蕭涵歎了口氣走到外麵,去給敲門的人開門。打開門,蕭涵有一種馬上關上門的衝動,事實上她也這麼坐了。“哐!”的一聲,王公公在門外石化了。回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皇上,王公公受到了驚嚇。皇上這是被蕭貴妃關在了外麵了麼?蕭貴妃好英勇呀!頓時蕭涵的形象在王公公的心中高大起來,估計這是第一次皇上吃了閉門羹。

“皇上,怎麼辦?”王公公垮著老臉,膽戰心驚的問皇上。這蕭貴妃莫不是一輩子都不想出冷宮了麼?要換成是別人巴結皇上還來不及,哪有這樣什麼話都不說將皇上給關在外麵的。皇上緊緊皺著眉頭,王公公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忽然皇上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王公公愣住了,皇上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自從蕭貴妃進了冷宮之後,皇上整日都是板著一張臉,連大臣們都覺得苦不堪言。有的大臣甚至忍不住上折子請求皇上把蕭貴妃接出冷宮吧!皇上整天擺著這樣一副表情讓他們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似乎說錯一句話腦袋就會不保似的。

皇上跟蕭貴妃生氣不要緊,兩個人愛怎麼著怎麼著,但是不要將怒氣撒到他們身上呀!他們領這麼點俸祿也可憐,為的就是為皇上為國家解憂。如今皇上這個樣子讓他們情何以堪呢?每次他們下朝回府與家眷團聚的時候,他們的眼前就會浮現皇上孤零零的身影,想起皇上哀怨的眼神,他們就再也不堪忍受這種煎熬。

所以皇上放過蕭貴妃,放過自己,放過他們吧!接蕭貴妃出冷宮的呼聲越來越高,奈何皇上不急不緩的,不知在想什麼。

“不礙事,我們在這等著。”皇上似乎心情非常好,背對著冷宮抬頭賞月,悠閑自在的樣子讓王公公額頭直冒冷汗。皇上,咱不鬧了成麼?您若是真想進去,奴才就是拚了老命也會將這門給撞開,讓您進去的。您在這呆著算什麼事呀?天氣這麼冷,萬一您凍著了,老奴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呀!

蕭涵看見了那張她最不想看見的那張臉,尤其是他那副什麼事也沒發生很多天沒見我好想你的表情,讓蕭涵看著就慪氣。她蕭涵也是個有骨氣的女子,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好好的你不聽我解釋就一句話把我打入冷宮,那你現在來幹什麼呢?

一點誠意都沒有,兩手空空就算了還挑這麼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來,見我是那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幸好我還沒被那司馬雷怎麼怎麼樣,要是我真的被怎麼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就直接賜我一尺白綾了?算我蕭涵看走眼,愛上你這麼個無情的負心漢!既然這樣我們老死不相往來好了,你做你的皇帝坐擁萬裏山河,後宮佳麗三千,而我就在這冷宮裏自身自滅好了。

蕭涵又被怨婦魂上身,自怨自艾的回到了冷宮裏。郝振還在對著那顆丸子發呆,大家說說笑笑的絲毫沒有注意到蕭涵的情緒極其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