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說完,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永年,在場的所有人也跟著把目光齊齊投向了顧永年,眾人舌頭長短不一,於是紛紛議論了起來。
“對啊,提議搜身最積極的就是他,他自己倒還沒搜過。”
“不可能是他吧,如果真的是他本人所為,反而提議讓在場所有人都搜身,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可不一定,賊喊捉賊也是賊的常見手段,到底是不是,一搜便知,他要真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被搜。”
“不過大家都搜過了,連厲王爺也不例外,不管是不是他,總歸是要搜一搜才公平。”
顧永年這下才慌了神,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法再把玉佩轉移到別處,隻能硬著頭皮再拖延一番:“這……這玉佩在誰身上,也絕不會在我身上啊,不然我怎會提議搜身?”
“天子尚與庶民同法,厲王爺都以身作則了,難不成你覺得自己比王爺身份還要特殊還要高貴?”原本就因被攪亂了壽宴而不悅的張淩,見顧永年還如此推諉,於是開口催促道,隻希望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既如此,那就得罪了,還請顧公子進裏屋也讓小廝檢查一番。”黎仁對著顧永年拱手作了一揖道,他其實也不相信,一直熱心幫他找玉佩的顧永年會是始作俑者。
看著連黎仁都這般說,顧永年的心中也是一涼。
這場劫數怕是躲不過去了,顧永年心想著,渾身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分明是夏日裏,顧永年卻覺得渾身陰冷,如履薄冰地隨小廝一起進了屋。
方才顧永年仗義執言的表現也讓小廝覺得頗有好感,對顧永年也十分的客氣,隻說道,“顧公子,勞煩你將外衫脫下。”
顧永年聽到這話,似乎就像是在淩遲處死一般,一點一點的褪去外衫,他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幻覺,但是那玉佩沉甸甸的墜感就在他的手中,是萬般抵賴不得的。
小廝也根本就沒有想到玉佩會在顧永年的衣衫之中,拿過衣衫,也不過隨便摸了摸,卻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小廝的麵色頓時一沉。
不一會兒,隻見顧永年麵色如紙地跟在小廝身後緩緩地走出來,迎上眾人焦灼的目光,顧永年隻覺得芒刺在背,舉步維艱。
“如何?想來顧公子也是冤枉的吧。”黎仁急切地走上前去問那小廝道,雖說他也不願相信是顧永年偷盜了自己的玉佩,然而顧永年卻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若是連顧永年的身上都沒有,隻怕這玉佩是丟了。
隻見那小廝慎重地捧出一枚玉佩,鄭重其事地道,“黎公子請看,這是在顧公子身上搜出的玉佩,還請黎公子仔細辨認,可是你丟失的那枚玉佩?莫要冤枉了顧公子。”
“這……正是,正是!”黎仁細細的琢磨著這拿出來的玉佩,在看到玉佩上刻著的一個“黎”子之後,頓時出聲,他欣喜地接過自己失而複得的玉佩,這下總算告慰了先母的在天之靈。
可是麵對自己原本那麼信任的顧永年,黎仁卻是痛心疾首,“顧公子,你當真是讓黎某刮目相看啊!你為何,為何要拿這玉佩!”
黎仁說完,怒目瞪著那顧永年,可是這顧永年是張家今日宴請的客人,自己也不好發作,說完這話,便走開了,接下來的事,就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好你個顧永年,竟偷到我府上來了,盜竊不說,還擾了我夫人壽宴,你可知盜竊在本國律法中那是大罪,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張淩現在已經是怒不可遏了,隱忍良久的怒氣如今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把火通通發泄到顧永年身上,看來是想連開庭審理都免了,直接在家就把案子給辦了。
而顧永年此刻卻想做最後的掙紮,他死鴨子嘴硬的抬起頭來,說道,“大人,大人小的冤枉啊,這玉佩,或許不是黎公子的那一塊啊!”
看到顧永年還如此的嘴硬,黎仁不由得覺得自己方才是被豬油蒙了心,差點誤信奸人,“這玉佩上,有我家母為我刻下的我的姓氏,若說這玉佩是你的,想來顧公子和黎字也是沒有什麼淵源的吧。”黎仁的眼中透露出明明白白的失望,這顧永年的所作所為,讓他心寒。
“大人,大人,請聽小人一言,我斷沒有理由自己害自己啊,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這其中必有蹊蹺,還請大人明察啊!”顧永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見已經是抵賴不得了,如泣如訴,外人看來確實誠懇又可憐,實則眼底淬滿了怨毒。他抬頭看向秦禹時,見秦禹也正一臉玩味地看著他,心中的熊熊烈火愈燒愈旺,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瞬間化為灰燼。
“哦?言下之意是你覺得在場有人陷害於你嗎?”張淩語氣冷然,隨即神色一凜,比先前更加震怒道,“在場的誰不知今日我夫人壽宴,滿座賓客皆是非富即貴,誰會有那個閑情,去陷害你一個小小的庶民?若不是你跟著別人沾光而來,恐怕連門檻都進不來,還在這裏信口雌黃。既然你說有,本官就給你個機會,你且大膽說來,究竟是何人想要陷害你,我倒要看看你這張巧舌如簧的嘴,能道出朵什麼花來!”
“小人……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小人隻是,隻是……”顧永年當前的處境是進退兩難,在場的任何人,家世地位都在他之上,又被張淩先扣下了一頂惡人先告狀的帽子,現如今指認誰也不是,不指認也不是,自己又不想認罪,隻能這麼僵持著。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現場的死寂,“老……老爺,小的罪該萬死!”是張淩府上一個家仆,連滾帶爬地來到張淩麵前,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說道,“是……是小的偷拿了黎公子的玉佩。”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黎仁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家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起先在庭前冒冒失失撞到我身上,就是你,我原以為你是無心之失,沒想到竟是蓄意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