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恩愣了一瞬，隨即緊張地倒吸一口涼氣。
“佩兒！？”
“你，你咋在這？”
趙佩兒紅著眼走到楊天恩的麵前，直勾勾盯著對方的眼睛。
“楊大哥，我從小就把你當成親大哥，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害我！”
“你明明親眼看到周老七對我行不軌之事，為啥要改口供？你曉不曉得，周老七出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家裏堵我？”
“我要是有兩個三長兩短，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許是承受不住趙佩兒眼裏的憤恨和失望，楊天恩也有些情緒崩潰。
“佩兒，對不起！”
“是我沒用，但我也實在是沒法子了。”
“鄒縣令派人把我抓到衙門裏去，逼我在奶奶和你之前選一個。要是我不改口供，他們就要讓鎮上所有的醫館都不賣藥給我們。”
“佩兒，奶奶從來拿你都當親孫女的，你舍得看著她因為停藥暴斃嗎？”
一聽這話，趙佩兒捂著胸口後退兩步。
朱桃及時扶住她的身子，沉聲嗬斥道：“你為了救自己奶奶，就出賣別人的性命。”
“你曉不曉得因為你一句話，趙佩兒就要麵臨周老七的糾纏與折磨？為民除害的孟捕頭也蒙冤入獄，連帶著為他解釋的衙役也遭到了懲罰？”
“最重要的是，你放走了一個隨時可能會再次犯案的凶手！？”
“以後周老七要是再傷害別的姑娘，這都是你的責任！”
楊天恩被朱桃嗆得麵紅耳赤，心虛又內疚。
“那，那咋辦？我現在已經改了口供，周老七也都被放出來了。”
蘇思水：“現在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要求縣令當眾重審此案。”
“到時候你再次出麵證明周老七的罪行，洗清孟捕頭的冤屈。”
“至於你奶奶的病，我來治。”
“你治？”楊天恩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是大夫？”
朱桃冷哼道：“我們思水可是神醫，能請到她出山，算是你們楊家的福氣。”
……
當天下午，楊天恩就把奶奶接回家中，由蘇思水親自診病。
“姑娘，你長得可真標誌，沒想到還會醫術。”
蘇思水笑了笑，“奶奶現在也氣質出眾，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兒。”
楊奶奶還不曉得自家孫子做的混賬事，隻當蘇思水是他和趙佩兒一起請來的女大夫，心情格外好。
反觀楊天恩，因為沒臉麵對趙佩兒，一直夾手夾腳地站在旁邊。
“蘇姑娘，我奶奶情況咋樣？”
蘇思水收了手，“問題不大，就是血壓有些偏高，劇烈運動會有頭暈目眩的症狀。”
“但如果吃上藥的話，就沒有性命危險。”
聽到她這麼說，楊奶奶衝楊天恩抬了抬下巴。
“聽到了沒？我都說自己沒事了，你還非把我送到那勞什子醫館去，費錢又憋屈，都給我悶壞了。”
蘇思水笑了笑，“奶奶也要經常活動著，多出去走一走，才能保持身體健康。”
她說著提筆寫了一副藥方，讓楊天恩去撿藥。
“你要是怕被人盯上，就多跑幾家藥鋪，不用一次性把藥抓完。”
楊天恩點了點頭去了，剩下的楊奶奶卻察覺到了古怪。
“被人盯上？誰會盯我們？”
蘇思水抿唇沒吭聲，隻是意味深長地看向一旁的趙佩兒。
楊奶奶望過去，這才注意到少女眼眶紅紅的，像是之前哭過。
“佩兒，你這是咋了？是誰欺負你了？”
趙佩兒艱難地笑了笑，“沒事，奶奶，沒人欺負我。”
“胡說！你從小一受了委屈就紅眼睛，嘟著嘴不說話，奶奶都曉得。”
“來，跟奶奶說說看，到底咋回事？”
聽到楊奶奶這麼溫柔地跟自己說話，趙佩兒一時間繃不住情緒，眼淚唰啦順著臉頰落下來。
眼瞧著隱瞞不了，蘇思水歎了口氣，委婉地把事情經過告知了對方。
“是鄒縣令拿您的性命為要挾，逼著楊大哥改了口。”
“雖然讓佩兒受了驚嚇，但也算是事出有因。”
楊奶奶聽完這些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隨後就閉上了眼睛不吭聲。
趙佩兒還想再說些啥，卻被蘇思水抬手製止了。
“奶奶情緒不能激動，先讓她自己消化一下。”
這一等就把楊天恩給等回來了，聽到對方進門的聲音，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奶奶突然睜開了眼。
“天恩，你來。”
楊天恩放下手裏的藥包，乖巧地來到床邊蹲下。
下一秒，楊奶奶就重重扇了他一記巴掌。
“混賬東西！”
“居然敢夥著那些地痞流氓欺負佩爾，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
楊天恩猝不及防挨了兩個大耳刮子，人都被打蒙了。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楊奶奶更是跳下床來，抄起拐杖就往楊天恩身上招呼。
“讓你欺負佩兒！”
“讓你不做人！”
幾棍子下去，打得楊天恩抱頭鼠竄。
“我錯了奶奶！我錯了！”
“您別打了，我的腦子要破了……”
最後還是趙佩兒看不下去，才上前把楊奶奶給抱住。
“奶奶，您別打楊大哥了，他也是有苦衷。”
“啥苦衷？”楊奶奶氣得直喘氣，“我從小就教過他，做人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楊天恩捂著被敲腫的額頭，“可他們以您的身體為要挾，我實在是沒法子。”
楊奶奶：“我一個老婆子賤命一條，大不了就給他們！”
“但做人不能沒有骨氣，更不能沒有道德！”
楊奶奶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倒是讓蘇思水開了眼界。
沒想到小小的市井之中，也有這種家風清正的人家。
“奶奶說得沒錯，人在做天在看。”
“你這次受了鄒縣令的脅迫幹了壞事，會成為你一輩子埋在心裏的倒刺。終有一天會發爛化膿，讓你夜不能寐。”
楊奶奶狠狠跺了跺拐杖，“你要還想當我楊家的子孫，就老老實實配合蘇姑娘還有佩兒重新翻案，把那該死的周老氣給關進去！”
蘇思水也保證道：“奶奶的病你也不用擔心，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奶奶無藥可用。”
有了楊奶奶的鼎力助攻，楊天恩答應幫她們出庭作證。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等重新寫好訴狀，就可以擊鼓鳴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