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家的主屋中，老兩口坐在椅子上，跟前站著蘇長榮和馮香母女。
“你老實告訴我們，馮家是不是出啥事了？”
老太婆嚴厲且擔憂地盯著兩人。
蘇長榮捂著狂跳的心髒否認，“瞎說啥呢娘，沒有的事！”
“沒有嗎？那你們幹啥一直賴在娘家？”
“我們這不是回來看望你們嘛。”蘇長榮討好地看向一直抽煙不吭聲的老爺子，“我和香兒都三年沒回來了，這次回來住久一些，也好多陪陪你們。”
砰砰——！
蘇老爺子把煙鍋中的灰燼磕在桌角，眼神犀利地瞪了過來。
“你都是老子帶大的，還想瞞我？”
“說，到底是咋回事？你要是不肯說，我們隻能派人去馮家打聽了。”
一聽這話，蘇長榮頓時慌了。
“別！”
看到她這副慌張的模樣，老兩口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老太婆急吼吼地追問，“到底咋了？你倒是說啊！”
蘇長榮：“我，我……”
“是不是姓馮的打你罵你了？”
“不是。”
“那是馮家生意做垮了，在外麵欠了銀子，你們娘倆無家可歸了？”
“不是。”
“那，該不會是馮常安死了吧？你成寡婦了？”
“不是！”
蘇長榮被問得要哭出來，“哎呀，娘，您就別問了。”
“我咋可能不問！”老太婆氣得直接衝上來扇了好幾下她的胳膊，“你這個不省心的，回娘家賴著不走，曉不曉得村子裏都傳成啥樣了！？”
“你不說，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眼掐著實在瞞不過去了，蘇長榮崩潰地跌坐在地上。
就在她即將妥協的時候，柔柔弱弱的馮香突然站了出來。
“外婆，外爺，你們就別逼娘了。”
“這件事都是爹的錯，是他在外麵認識了一個女人，想要收回來當妾。”
“娘因為這件事跟爹鬧別扭的。”
老兩口震驚地對視一眼。
“收小妾！？”
這種事情都是大戶人家才能幹得出來的，尋常百姓連吃飯穿衣都要費盡心思，哪兒還有這個餘錢和精力幹這些。
老太婆先是拍了一下大腿，隨即破口大罵。
“這個姓馮的狗東西，過河拆橋！”
“我家長榮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沒發跡呢，現在有錢了就要收二房，不要臉！”
“不行，這件事必須找他問個清楚！”
相比起老太婆的激動氣氛，蘇老爺子卻緊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沒用。”
“長榮過門這麼多年，總共隻生了香丫頭這麼一個女兒。馮家想要傳承香火，肯定是想要兒子的。”
“但長榮都這麼大年紀了，估摸著也生不出來，馮常安這才想著收二房。”
“你要是鬧上門去，搞不好對方一怒之下把長榮給休了，那才真是雞飛蛋打，啥都沒撈著。”
聽到這話，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老太婆頓時啞了火。
“他，他憑啥休妻？我們長榮又不是沒生。”
話雖如此，但語氣明顯心虛了不少。
就在老兩口著急上火的時候，馮香悄悄湊到蘇長榮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
蘇長榮回過神來，趕忙順著馮香真假參半的話說道。
“爹，娘，女兒就是覺得委屈，才帶著香兒回來住一段時間。”
“你們真要是心疼女兒，就別急著趕我們回馮家。”
誰知此話一出，卻換來了老太婆一頓臭罵。
“蠢貨！”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把男人看緊些！”
“你帶著香兒回娘家，那不正好給新人騰位置？”
蘇老爺子點頭讚同道：“你娘說的有道理，男人就是這樣，看到的時候還能想到幾分，看不到了馬上就把你忘了。”
“你也別繼續賴在娘家，趕緊回去。”
說來說去，還是要被趕出家門。
這回母女兩個都有些慌了。
“外婆，外爺，你們先別急。”
“我娘這次是賭氣才回娘家的，要是灰溜溜回去，那以後在馮家更抬不起頭做人了。”
“要不這樣，我先給爹寫封信送去，讓他派家裏人來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爹不會放任不管的。”
她說著捅了捅蘇長榮的胳膊，後者順勢附和道。
“是啊，我要是灰頭土臉的回去了，那可不得被那小賤人看笑話？以後家裏誰還把我放在眼裏？”
老兩口對視一眼，憂愁之餘又覺得無奈。
“你啊！”
老太婆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蘇長榮的額頭。
“這麼大的事情一早不說，非要拖到現在下不來台了才開口。”
蘇老爺子重新起了一鍋煙，抽叭了兩口拍板道。
“那就依香兒的法子，等下就寫信給你爹，讓馮家趕緊來接人。”
“我隻給你們五天時間，五天之後還沒消息，我親自送你們回去！”
……
……
被老兩口下了最後通牒，母女兩人回到冰涼透風的倉庫裏，隻覺得身心疲憊。
馮香坐在硬板床上，神情麻木。
“五天，五天之後咱們就得露宿街頭。”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蘇長榮，眼神中透著憂愁與怨恨。
“我還年輕，大不了去給有錢人家的老爺作妾，好歹能混口飯吃。”
“娘要咋辦？總不能也跟著我一起嫁到夫家去吧？”
蘇長榮知道她是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自己，心痛之餘還是不肯認命。
“現在還有唯一一個法子。”
她來到自己帶回來的箱籠前，撅著屁股仔細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小包粉末狀的東西。
“這是我以前花重金托人買的好貨，你要是能有本事讓郭烈吃下去，保準能成事。”
馮香臉色變了變，很快意識到蘇長榮手裏的是什麼東西。
“事到如今，你還想讓我去爬床？”
“郭烈都和蘇思水成親了，我就算和他睡了也隻能當個妾室。”
“嫁給一個獵戶當妾，不如嫁給那些官老爺！”
“不不！”蘇長榮趕忙上前安撫，“不是當妾，是平妻！”
“隻要你能成事，憑著兩家的親戚關係，我和你外爺一家拚了命也會讓郭烈認下你這個平妻的。”
眼瞧著馮香一臉抗拒的樣子，蘇長榮捧著她的臉央求道。
“香兒，現在成敗在此一舉。”
“你要是不願意，那五天之後咱娘倆就真要流落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