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口氣跑到了田地附近才停下,蘇思水一邊喘氣一邊笑道。
“你剛才看到我三姑的臉色沒?”
“一聽說你是官府的人,差點嚇得尿褲子。”
郭烈伸手替她將碎發挽到耳後,“你想我去官府當差不?”
“誒?”蘇思水神情一怔,隨即解釋道,“我剛才那麼說就是逗她們玩呢,可沒別的意思。”
“你喜歡打獵就打獵,喜歡住在山林裏就住在山林裏,沒必要為了我做出改變。”
郭烈點頭,“你說過的,允許別人做別人,允許自己做自己,我都記得。”
看他這麼說,蘇思水才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郭烈這個耿直的性子,會因為自己一句話改變自己的人生。
然而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男人的腦海中卻反複浮現出蘇長榮在聽到自己是官差時的反應。
他想要保護蘇思水,想要保護她的家人。
如果當官差就能讓事情變得簡單,他不介意為此做出改變。
就在兩人在村子裏散步時,蘇長榮則是帶著馮香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回老蘇家。
“爹,娘,女兒回來了!”
老蘇家剛吃過午飯,各自回屋歇午覺。
老太婆聽到動靜率先跑出來,腳上的鞋都還沒穿穩。
“呀!老三,你咋回來了?”
“香兒也跟著來了呀!都長這麼大了,出落得真水靈。”
蘇長榮看到久違的母親,眼眶禁不住一紅。
“娘,女兒回來看你們了。”
她快步朝老太婆走去,誰知太過激動牽扯到了屁股上的傷痛,當即哀呼了兩聲。
“三兒,這是咋了?”
老太婆趕忙上前把人扶住,臉上滿是擔憂。
“這是病了還是摔了?”
蘇長榮臉色變了變,“還不是怪水丫頭,我在村口遇到她,讓她幫忙把行李搬回來。誰曉得這死丫頭敢跟我耍花招,還害得我摔了個屁墩。”
想到當時的場景,馮香心有餘悸地補充道。
“奶奶您可沒瞧見,思水表妹先是驚了牛車,差點害我磕破了腦袋。娘說了她兩句,她居然還敢強嘴。”
“你們碰上水丫頭了?”蘇老爺子從屋子裏走出來,剛好聽到馮香告狀的內容,“以後你們別去招惹她,見到都繞遠些。”
聽到這話,蘇長榮母女詫異地對視一眼。
“為啥?”
“她一個丫頭片子還能反了天了?”
老兩口沒臉說出蘇思水一家三口早就分出去單過的話,反倒是和蘇老大一起迎出門來的張氏解釋道。
“老二他們分家了,現在跟咱們沒啥往來,你們以後別去自找麻煩。”
“啥!?分家!?”蘇長榮驚得瞪圓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好端端的,二哥幹啥要分家?”
她都好幾年沒回乾村了,既不清楚蘇長貴因為腰傷癱瘓的事情,也不知道蘇老太婆偏愛幺兒做出的那些混賬事。
蘇老爺子覺得解釋起來丟人又麻煩,隻沉下臉來警告道。
“你就別問了,總之以後別去招惹老二一家。”
“要是鬧出啥事情,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剛到家就被親爹訓斥了一通,蘇長榮心裏像是堵了塊大石頭。
“剛才水丫頭看到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敢坑害我和香兒,害得我屁股現在都還腫著。”
她說著揉了揉酸痛的後腰,委屈巴巴地看向老太婆。
“娘,雖說二哥一家分出去了,但我好歹是水丫頭的姑姑吧。”
“她剛才那樣害我,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吃夠了教訓的老太婆有心無力地搖了搖頭,“你一個當長輩的,幹啥跟她一個丫頭片子計較。”
“屁股痛是不是?趕緊回屋歇著,我擰個熱帕子給你敷敷。”
眼瞧著來老太婆都不幫著自己,蘇長榮更加鬱悶了。
與此同時馮香注意到院子裏被劃分出去的新屋子,不禁眼前一亮。
“娘!快看那屋子是新蓋的。”
蘇長榮被這麼一打岔,注意力也轉到了新房上。
“爹,娘,你們啥時候蓋的新房啊?咋還單獨搞個圍牆?”
蘇老大見老兩口不想說這件事,隻能自己來解釋,
“這是老二家的屋子。”
“二哥的?”蘇長榮愣了愣,“這麼說來,二哥他們現在住隔壁?”
蘇老大:“沒有。”
“你也曉得今年大旱,地裏收成不好,爹娘想著那破屋子閑著也是閑著,就賣給老二家了。”
“不過他們現在住在村子西麵的山坡上,這屋子翻修之後隻是偶爾過來歇歇腳,倒也沒常住。”
一聽這話,蘇長榮心思再次活絡了起來。
老蘇家的屋子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以前的三間屋子分別留給了三個兒子。
像她這樣嫁出去的女兒是沒有住處的,就算是回來省親隻能臨時住在裝雜物的倉庫裏。
如果能把這屋子要過來自己住,那就不用大冬天的住漏風的倉庫了!
一旁的張氏瞧出她眼裏的貪婪之色,好心提醒道。
“我勸你別想了,這屋子賣給老二家,就是他們的產業。”
“你要是敢不打招呼搬進去,水丫頭帶人打上門來,又要鬧得雞犬不寧。”
幾次三番聽到家裏人提起蘇思水,蘇長榮心中疑惑更深。
“咋感覺你們都挺怕水丫頭的,一個晚輩而已,她還能吃人不成?”
“再說了,二哥二嫂向來是好說話的。我難得回村一次,請他們暫時把屋子借給我住兩天又咋了?”
馮香也跟著附和,“是啊大舅娘,就算分了家,咱們還是一家人。”
“隻要好好跟二舅他們說,應該沒問題吧?”
看他們不聽勸,張氏淺淺冷哼一聲。
“你們不信邪隻管去說,隻是挨了打可別哭著回來叫我們給你撐腰就行。”
蘇長榮眉頭緊蹙了幾下,還想說什麼卻被老太婆打斷了思路。
“熱帕子擰好了,你們咋還站在院子裏說話,不嫌風大啊?趕緊進屋去!”
一家人回到正屋,六七個人擠在一處,連凳子都不夠用。
蘇長榮和馮香用一張帕子擦了手臉,又喝了杯熱水,這才感覺身子暖和了些。
蘇老爺子一邊抽煙一邊打量著母女兩人。
“馬上年關了,你們咋選在這個時候回來?”
“是不是老馮家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