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郭烈回來了，快去看啊！”
“郭烈回來有啥好看的？”
“哎！郭烈帶了好幾車的糧食布匹，這是要去水丫頭家提親呢！”
消息在村子裏迅速流傳，引得不少村民都跑出來看熱鬧。
整整六輛牛車停在村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郭烈，聽說你要去水丫頭家求親，是不是真的？”
“你買這麼多東西，哪兒來的錢啊？”
“哎呀，瞧瞧這一麻袋一麻袋的糧食嘿，這得吃到啥時候去啊。”
“還有這布，我就沒穿過這麼輕柔的布，得是仙女織的吧？”
麵對村民們不斷地發問，郭烈一直抿唇不語，視線遙遙望著蘇思水家所在的方向。
近鄉情怯，他為了賺錢進山打虎的時候沒怕過，一個人克服障礙在小鎮采買聘禮時沒怕過，現在帶著東西到了家門口卻害怕得手腳都在發麻。
“郭烈！郭烈！”
直到被孟方正猛地推了一下，他這才驟然回神。
“發啥愣呢，水丫頭家在哪兒，趕緊去啊！”
“哦，哦，好。”
郭烈回應了兩聲，猛地深吸一口氣，朝著那條熟悉的小路走去。
他在前麵領路，村民們歡歡喜喜跟在後麵看熱鬧。
蘇思水正在灶房裏幫著李氏準備晚飯，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
被蘇家老宅的人坑的次數多了，她本能地揪緊了一顆心。
“啥聲音？”
李氏也豎起耳朵聽了聽，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身上的圍裙。
“你爺奶許久沒來鬧事了，該不會是……”
蘇思水抿唇，“真是狗改不掉吃屎！”
“娘你別怕，我這就去把他們趕走。”
可當她氣勢洶洶衝出家門的時候，卻發現迎麵走來的竟然是郭烈。
對方雖然還是平時那副模樣，臉上卻透著從未見過的喜氣。
兩人一打照麵，郭烈便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身後跟著的車隊和村民們也相繼停下，緊接著便有人開始起哄調侃。
“喲，快瞧！水丫頭這是等不及了，自己迎出來了。”
“哈哈哈，還沒喊人呢就曉得郭烈來了，這是心靈感應啊。”
“水丫頭，恭喜了呀。”
看到這麼多人跟著郭烈一起來到自己家中，蘇思水有一瞬間的懵怔，直到目光注意到對方身後的牛車。
“郭烈，你咋買這麼多東西？”
男人喉頭滾了滾，還沒開口臉就漲得通紅了。
“我，我……”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孟方正忍不住笑出聲來。
“郭老弟，你別緊張，有話慢慢說。”
郭烈深吸一口氣，踱步往前走了兩步。
對上他既鄭重又害羞的眼神，蘇思水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心跳止不住地開始提速。
“你想說啥？”
郭烈咽了口唾沫，看熱鬧的村民們也屏住了呼吸。
“我，我，我給你買了糧食，裝了三大車。”
“哎！”
緊張的村民們猛地歎了口氣。
蘇思水愣了一瞬，忍著笑意順著他所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有三輛牛車上都堆滿了裝糧的口袋。
“哦，然後呢？”
郭烈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攥緊成拳，那模樣不像是要提親，反倒是像要進山打虎。
村民們再次懸起一顆心。
“我，你，我還給你買了兩車衣服棉布。”
“哎！”
響亮的歎氣聲再次響起，震得郭烈耳膜嗡嗡作響。
蘇思水抿住笑意，生怕在眾人麵前打擊了對方。
她上前兩步，手指輕輕卷著胸前的長發。
“謝謝，你還有啥要說的不？”
郭烈一陣沉默，心髒狂跳著，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他默默數著一二三，逼迫自己這次必須說出心裏話。
蘇思水溫柔且期待地望著對方，眼睜睜看著郭烈深吸一口氣，轉身把掛在牛車前的兩隻大雁提拎了過來。
大雁代表忠貞，是提親的時候必備的物品。
這東西拿出來，是個傻子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蘇思水以為郭烈這次一定能開口的時候，卻聽到傻乎乎來了一句。
“大雁好吃，晚上給你燉了吃。”
“哎！！！”
身後歎氣得聲音響到了頂點，就連狗子都無語地坐在了地上，嘴裏嗚嗚咦咦嘟囔著，也不知道是在嫌棄它爹沒用。
村民們三口氣都泄了，忍不住催促。
“你倒是說啊！”
“東西都運來了，就差一句話的事。”
“看你小子平日裏人高馬大的，咋到關鍵時刻話都說不來了。”
孟方正忍無可忍衝了出來，扒著郭烈的肩膀對蘇思水喊話。
“真是急死我了！”
“蘇姑娘，郭烈這是中意你，要向你提親。”
“你快點答應嫁給他吧！”
此話一出，現場響起一片哄笑和掌聲。
“對啊，快答應他吧！”
“水丫頭，點頭啊。”
“郭烈可是個有本事的，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麵對大家夥的調笑，蘇思水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一邊笑一邊衝眼前的男人抬了抬下巴。
“你到底咋想的？要是隻來送東西，我可就回去了。”
臉色早就漲成猴子屁股的郭烈聽到這話總算是急了，大雁也不要了，急忙拽住蘇思水的手。
“思水，我，我想娶你！你嫁給我好不好！？”
一口氣說出心裏話，郭烈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又陷入了等待的惶恐和焦慮中。
他注視著眼前嬌俏的少女，手心不斷冒著汗。
“你，願不願意？”
蘇思水此刻心跳也是快得飛起，尤其是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更是又羞又緊張。
兩世為人，這還是她頭一回被人求親。
不過是刹那間的功夫，腦海裏劃過了許多念頭。
她的確喜歡郭烈，中意對方的坦誠熾熱與熱情。
但成親之後她就是郭家的媳婦，要離開自己父母搬到黑樹林裏去住。
萬一哪一天自己不再年輕貌美，那郭烈會不會變心？
甚至還想到了這個時代女子生產的危險和艱辛。
這一係列念頭一齊湧上心頭，讓她產生了一瞬的動搖。
但當她對上郭烈真摯純粹的雙眸時，焦躁和不安卻被這一汪清泉給安撫滋潤。
心裏幹涸的種子破土而出，刹那間成長為參天大樹，而那繁複壯大的根係已經將他們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蘇思水反過來握住對方的大手，嬌羞地點了點頭。
“傻子，我當然願意。”
除了他，她心裏早就容不下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