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水一家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李氏甚至直接尖叫出聲。
伴隨著不斷在頭頂出現的雷電,遠處的村子裏傳來了村民們的歡呼聲。
“打雷了,要下雨了!”
“起風了!”
“太好了,終於要下雨了。”
長時間的幹旱耗盡了村民們的耐心,看到老天爺終於有了下雨的征兆,大家都歡呼著跑出家門。
然而相比起他們的興奮,蘇家人卻隻覺得恐懼和焦慮。
注意到父母因為緊張地牽在一起的雙手,蘇思水柔聲安慰道。
“爹,娘,你們別怕。”
“咱們能做的都做了,就算山洪真的來了,也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
第二日清晨,蘇思水就和郭烈彙合,租來了兩輛牛車,將近七十隻活雞和二十隻火鴨裝車運去鎮上。
穿過村莊的時候,不少村民都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閑聊,時不時抬頭望望天空。
雖然昨天傍晚打雷之後並沒有下雨,但並不妨礙大家雀躍期待的心情。
看到蘇思水和郭烈趕著兩大車雞鴨出現,眾人都被吸引拉過來。
“水丫頭,你這是要去鎮上買雞鴨啊?”
“這雞瞧著也就半大,這時候賣多可惜,你們再留著養養唄?”
“是啊,半大的雞賣不起價,你們這是虧了呀。”
麵對眾人的質疑,蘇思水隻是淺淺一笑。
“想給家裏囤些糧食,就想把雞鴨都賣了。”
她這麼說原本是想委婉地提醒一下對方,誰知村民們都理解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也是,你家的麥田都被老蘇家換走了,沒了收成,可不得去鎮上買糧嘛。”
“這老蘇家真不是個東西。”
“辛苦你了,水丫頭。”
蘇思水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多解釋,但腦子裏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家的確是沒有糧食可以收了,但村子裏其他人家的麥子還在地裏。
萬一山洪爆發,那一整年的辛苦付出就都打水漂了。
一想到這,蘇思水後背就滲出了一層冷汗。
她拽住郭烈的衣袖,低聲說道:“我想繞道先去村長家一趟。”
兩人把兩車雞鴨趕到錢田小院門前,咯咯嘎嘎的叫聲很快就把屋子裏的人都引了出來。
“喲,水丫頭!你這是幹啥呢?”
錢田和錢種苗父子兩人一臉驚奇地湊上來。
蘇思水簡單解釋,“和郭烈一起去鎮上賣雞鴨,順便來跟你說件事。”
錢田彎腰逗弄籠子裏的雞,“你說。”
蘇思水卻不像以前那般爽快,而是猶豫著抿了抿唇。
注意到她的神情,錢種苗友善地笑了笑。
“水丫頭,你有啥話直接說就成。”
蘇思水抬頭和郭烈對視一眼,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下終於開口。
“村長,昨晚的雷聲你們也聽到了,如果我們的推斷沒有錯,很快就會有暴雨出現。”
“咱乾村地勢低,又因為太久沒下雨,土質幹旱鬆散,很容易在暴雨的衝刷下流逝。”
“搞不好,會爆發山洪。”
此話一出,正在看雞鴨的錢田豁然站直了身子。
“啥?”
錢種苗也跟著倒吸一口涼氣,“暴雨?山洪?”
“水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講啊。”
見到外人質疑蘇思水,郭烈沉著臉站了出來。
“這話是我說的,前段時間進山打獵的時候,我就發現不少走獸開始往地勢高的地方遷徙,這些都是山洪爆發的前兆。”
錢田瞪大了一雙眼睛打量著郭烈,盡管心中震驚卻沒有反駁他的結論。
“是了,郭老頭以前就是村子裏最會看天象的人。”
“你是他兒子,他肯定教過你。”
郭烈再次補充,“我爹以前說過,乾村三十年前就遭過一次洪災。”
提到這事,錢田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我記得,那也是大旱年。太久不下雨,地都幹成了一塊一塊的。”
“突然有一天老郭頭出現,說馬上就有山洪來臨,讓大家都撤出村子。”
錢種苗咽了口唾沫,“然後呢?”
錢田抹了把臉,“然後自然是沒人信,還覺得老郭頭是一個人在村子外住太久,腦子出現了問題。”
“結果就是暴雨引發了山洪,把村子淹了大半,不僅收成全泡了湯,還死了不少人。”
錢種苗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那,那咋辦?”
蘇思水:“我之所以提前把還沒出欄的雞鴨都賣掉,就是在為山洪做準備。”
“村長,我家地勢高,即便有洪水也淹不著。之所以來告訴您這些,就是不希望鄉親們遭殃。”
“但你也曉得,這些話說出去不僅沒人信,還容易惹禍上身,所以這件事還得您出馬。”
蘇思水說著看了眼田地的方向。
“按照郭烈的推測,暴雨就在這幾天。”
“在此之前,最起碼得動員村民們把麥子搶收了。”
一想到大家還在為即將來臨的雨水感到興奮,錢田就不寒而栗。
“種苗,快!跟我去地裏!”
眼瞧著錢田帶著兒子心急火燎地往田地趕去,蘇思水感慨地歎了口氣。
“村長是個有責任心的好人,希望這次大家都能順利渡過難關吧。”
郭烈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會沒事的。”
……
……
告別了村長家,兩人駕著牛車來到鎮上。
麵館的規模有限,不可能收下所有的雞鴨,所以剩下的一大半活禽要麼拉去市場售賣,要麼就得挨家挨戶地兜售給飯館和酒樓。
蘇思水則是另辟蹊徑,直接在麵館門前立了個牌子。
“來麵館就餐的食客可以九折買雞鴨。”
“購買兩隻八點五折,三隻及以上八折。”
牌子立出去,蘇思水還叫來一名夥計站在門口吆喝。
沒一會兒,果然吸引了不少顧客上門。
“在你們家吃麵,買雞鴨就能打折?”
夥計:“是,不僅能打折,還能買得多折得多,越買越便宜!”
一名中年女子在攤位前駐足了許久,眼睛在一群雞鴨中反複挑選。
“哎呀,這雞養得真不錯,我的確想買,但又買不了那麼多,你們能再便宜些不?”
就在夥計準備拒絕對方的時候,蘇思水從店裏走了出來。
“可以。”
“大嬸,您要是能多拉幾個顧客一起來買,湊齊三隻以上我給您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