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送銀子？”
老太婆先是驚喜地兩眼放光，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都大中午了還沒睡醒呢。”
蘇老四哼笑一聲也不反駁，把還回來的凳子往屋簷下一擺，坐著繼續打瞌睡。
隔了沒多久，錢田果然來敲門。
“老蘇頭？老蘇頭在不？”
聽出是他的聲音，蘇老爺子和老太婆第一時間迎了出去。
“村長！”
“呀，村長，您可來了。前兩天我們去找您，您不在家，可真是急死我們了。”
錢田瞥了眼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的蘇老四，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兩聲。
“是，我去鎮上了，昨天才回來。”
“這不，聽說了你們家的事情，我趕忙就跟村子裏的人合計了，讓他們把搶走的東西都還回來。”
他說著掃了一圈院子裏零零散散擺放的東西。
“咋樣？都還得差不多了吧？”
老太婆跺了跺腳，“是還了一些了，但都是些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正兒八經值錢的還不曉得在哪個挨天殺的家裏藏著呢。”
“去！”蘇老爺子一把將她推開，舔著笑臉跟錢田道歉，“老婆子不懂事，您別介意。”
“這次多虧了村長主持公道啊，否則咱家被搶了也就搶了，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說到這，錢田從衣袖裏摸出一兩銀子。
“雖說這事是你們自己惹出來的，但我還是盡量幫你們跟水丫頭一家周旋了。”
“他們最多能出這麼多銀子，你們要是覺得可以，那就收好吧。”
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眼前晃悠，老太婆眼睛都直了。
“行行行！當然行！”
現在別說是一兩銀子了，就是埋在土裏的一個銅板，她都要拿著鏟子仔仔細細挖出來。
眼看著對方急切地伸手來搶，錢田卻往後退了兩步。
“別急，先把地契拿來。”
“地契？”老太婆愣住，“啥地契？”
錢田沒啥耐性地瞪了她一眼，“當然是這個屋子的地契啊？你們不是為了給老大治病，要把蘇老二家以前的屋子賣給他們嗎？”
“這地契都沒有，憑啥收人家銀子？”
話音落下，老兩口頓時炸了鍋。
“賣房？我們啥時候說要賣房了！？”
“村長，這是哪兒的事啊？”
就在兩人著急上火的時候，蘇老四卻橫插了進來，把一張擬好的協議塞進錢田的手中。
“村長，咱家的地契包括的是一個院子，不好分。”
“要不這樣，我重新請人擬了個單獨的協議，單獨把老二一家的屋子劃分了出來。”
“您看這樣成不？”
錢田皺著眉頭仔細看了幾遍，“這樣也行，但……”他用下巴指了指臉黑如墨的老兩口，“你爹娘能同意？”
蘇老爺子已經把隨身攜帶的煙杆子抽出來，“老四，你敢背著我們賣祖宅？信不信我抽死你！”
然而在對方動手之前，蘇老四卻搶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爹，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全家好。”
他一邊拽著對方往旁邊走，一邊低聲解釋道。
“我昨天去找村長好說歹說，好不容易說定了這個兩全的法子。”
“你要是不同意，那咱們不僅救不了大哥，也收不了銀子。”
蘇老爺子氣急敗壞地罵道：“那我也沒讓你賣祖宅！”
蘇老四卻挑眉，“我二哥是你兒子，咱們是一家人，這咋叫賣呢？”
“不就是左手挪右手的事情嗎？”
“再說了，就那破屋子，刮個大風都要吹散架了，送都不見得送的出去，何況是賣一兩銀子。”
“一兩啊！夠咱吃喝一段時日了吧。”
蘇老爺子一陣語塞，“那，那萬一老二一家轉手又把屋子賣給別人了呢？”
“嗤！”蘇老四忍不住笑出聲，“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這屋子在咱院子裏，哪個外人敢每天進出咱們的大門，住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
兩人商量的時候，老太婆也湊過來偷聽。
“他爹，我覺得老四說的有道理。”
“咱們之前想著把屋子送給水丫頭，讓她給老大治病。但咱們現在關係這麼差，萬一她不好好治，再故意治出些毛病咋辦？”
“依我看，不如由著老四安排，先把銀子拿到手，再給老大尋個正經大夫。”
眼瞧著蘇老爺子猶豫不決的模樣，蘇老四撇嘴抖了抖腳。
“反正我已經盡力爭取了，這次要是談不成，下次別找我了。”
老太婆也勸道：“老頭子，咱們同意了吧。”
“反正老二都是自己兒子，就算是把地契白送給了他了也不算啥大事。”
不遠處的錢田朗聲催促，“你們商量得咋樣了？到底賣不賣？不賣我就回去了。”
在三方壓力之下，蘇老爺子一咬牙一跺腳。
“賣！”
他深吸一口氣，從錢田手裏把銀子接了過來。
“麻煩村長轉告水丫頭，既然屋子賣給她了，就常回來看看。”
“都是一家人，沒有過不去的矛盾。”
錢田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點頭。
“行，我一定把話給你帶到。”
……
……
“水丫頭，這是老蘇家寫的協議，你可收好了。”
蘇思水仔細檢查了協議內容，確定上麵有蘇家人和錢田的指印後，歡喜地揣進兜裏。
“真是麻煩您了。”
錢田擺手，“我倒是沒啥，無非就是跑跑腿。”
“隻是村子裏不少人家心裏不高興得很，現在橫豎看老蘇家的人不順眼。”
蘇思水倒是能理解，畢竟是老蘇家的人先犯事，現在又發瘋要拖大家一起下水，能被人待見才怪了。
“對了。”錢田再次叮囑，“今天看到你爺，總感覺他說話怪怪的，還讓你有空多回去看看。”
“我估摸著他肚子裏也沒憋什麼好屁，你自己多注意著些。”
蘇思水“嗯”了一聲，順手從灶房裏摸了一把曬幹的冰菜塞給對方。
“這東西煮湯可好吃了，您帶回去嚐嚐鮮。”
送走了錢田，蘇思水迫不及待想要重新裝修老房子，跟父母打了聲招呼就鑽進了黑樹林裏。
她直奔郭烈的住處，卻撲了個空。
就在蘇思水感到奇怪的時候，突然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